信?
兴远侯何曾给老爷寄了一封信?
为何老爷未曾对她提及过?
不知为何,杜氏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唐时茂从衣袖中取出兴远侯的那封信,交给杜氏,“夫人,你来念吧。”
杜氏本就对这封兴远侯的信好奇不已,闻言,忙接过去。
待看清楚信件上的内容,杜氏仿佛被人被人揍了一拳,脸色顿时乍白乍红,乍青乍紫。
“念!”
唐时茂陡然扬高了音量。
杜氏的身子,猛然抖了一抖。
唐不期瞧出母亲的神情不对,他不由地担心地注视着二人。
便是唐小棠也察觉到了杜氏同阿爹之间气氛的诡异。
杜氏迟迟没有出声,唐时茂神色冷肃,一把将书信从杜氏手中夺回,自己念了起来,“吾弟复荣——”
几日前,唐时茂便收到了兴远侯的亲笔书信。
梁琮在信中表示日前收到已故老妻托梦,叱问他为何将她的嫡孙女婿由俞妤之子换成了杜氏所出之子。
更是在书信中陈述梦境详备,言老妻言辞咄咄,面容严厉,言她已向先祖报备,孙女婿是唐时茂发妻俞妤之爱子,如何竟换成一个杜氏之子。
之后,更是数次托梦,夜夜皆是劈头盖脸,一顿叱骂。
不得已,提笔写下这封书信,只求取消孙女慕瑶同长公子不期婚事,践行老妻同俞氏前言,依然择小公子唐小棠完婚。
当时,唐时茂收到这封信,只觉左右为难。
兴远侯旧事重提,要求两家践行最初婚约之诺,完成梁慕瑶同唐小棠二人的婚约,唐时茂自是不能一口回绝。
只是不管兴远侯口中的老妻托梦之事是真是假,如今婚期已定,却临时反悔,易兄定弟这件事,到底太过荒唐。
唐时茂曾一度烦恼,究竟该如何回复兴远侯的这封书信。
若是拒绝兴远侯之要求,两家势必要伤了和气。
若要同意,同夫人以及君儿又该如何交代?
那日,听了青鸾所言,得知因自己缘故,幼子这些年来受了诸多委屈,以及杜氏背地里的种种表里不一的行径,他差一些便要提笔回复,同意兴远侯所提出的要求。
可不管其母是如何品性,长子到底是无辜。
唐时茂不愿因为杜氏的缘故,便在婚期都已经定好的情况下,陡生变故,惹长子难堪。
因此,他到底没有在回信中直接给与肯定答复,只回信恳请兴远侯容他再思虑几日。
如今,杜氏因为一封尚且不知真假的婚批,想要悔婚的同时,不惜伪造婚批,算计棠儿的终生大事,唐时茂自是再无任何顾虑,也便将兴远侯这封信给拿了出来。
兴远侯这封信不长,唐时茂很快便念完了。
之后,便是长久的,诡异的沉默。
唐小棠更是错愕万分。
什,什么?
当年同兴远侯那位梁小姐定下婚约之人本来时他?
既然如此,那为何后来同梁小姐婚配的人成了兄长?
不过,这些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最为重要的是,他又不喜欢那个梁小姐,他才不要娶那个梁小姐!
“这兴远侯真逗。梁小姐同兄长的婚期早早便定了,母亲端亦是早早就着手为二人的婚事做准备。眼下,就因为他做了一个狗屁的什么梦,就临时变卦了?当她孙女是公主,随意挑选驸马呢?便是那梁慕瑶当是公主,也没听说过婚事都已经定下,还有公主能临时更改驸马人选的。
阿爹,你该不会……答应人家了吧?”
唐小棠看了看阿爹,又看了看杜氏,越说,越觉得情况不大对劲。
不,不能吧,兴远侯那老头这么荒谬的要求,阿爹就是脑子进水了,也不能答应啊。
还有杜氏。
杜氏不是对唐不期能够攀上兴远侯府的这门亲事一向重视得紧,她不是第一个该跳出来反对的呢么?
今天怎么就跟吃了哑药似的,都不带吱声的?
唐小棠哪里知道,杜氏此时心中可以说是又慌又怒,又惊又悔。
先是兴远侯给老爷寄了封信,昨日她又收到弘远大师关于不期同梁小姐二人八字犯冲的婚批。
杜氏不信,这世间真有这般巧合之事。
莫不是那婚批被人动了手脚?!
倘若,倘若那婚批当真是被人动了手脚,她岂不是,岂不是亲手将不期的良缘平白推给了唐小棠?!
不!
杜氏此时才算是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抓住唐时茂的手臂,“老爷——”
唐时茂面容冷肃地拿开杜氏的手。
杜氏彻底慌了,她的双手再次覆上唐时茂的手臂,“老爷,妾身知错了……”
“夫人,请自重。”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被当着孩子的面被丈夫斥责行为不端重,杜氏脸色难堪地松了手。
唐时茂看着坐下下首位置的兄弟二人,神色严肃地道,“阿爹自幼便教导你们,做人当言而有信,一诺千金。当年,是因为棠儿的生母以及兴远侯老夫人先后仓促离世,棠儿同梁小姐的婚约这才耽搁下来。
后来,棠儿又因为思念阿娘过甚而病倒,你们母亲恐担心会误了梁小姐佳期,故而以不期的名义,正式向侯府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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