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玉哥哥即将去那盗匪猖獗的扶风县赴任的缘故,唐小棠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希望阿娘跟奶奶保佑他的小玉哥哥能够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后来,才又脸红着,补了一句,希望阿娘跟奶奶保佑他跟小玉哥哥能够相携白首,长长久久。
唐小棠睁开眼,发现身旁之人竟然还跪着,也同他方才的模样一样,双手合十,模样虔诚。
唐小棠有些惊讶。
咦?
难不成小玉哥哥对阿娘要说的话比他还要多么 ?
“老爷——”
外头,身穿吏服的府衙门吏形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那吏人也知晓今日是东家大喜,如此擅自闯入,甚为不安。
走进大厅之后便局促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时茂眉头微皱,出声问道,“何事?”
那吏人忙抱拳禀报道,“回老爷的话,府外有自称是扶风县的差人在外头求见谢大人。”
谢为朝则是一脸不爽,“小五尚未上任,那扶风县的差人找上门来作甚?莫不是那扶风县的现任是吃干饭的?”
“会,会不会是,那扶风县县令,出,出了什么事,事情了?”
唐小棠顿时有些紧张。
那扶风县可是盗匪横生的地方,该,该不会是现任知县力有不逮,于是派人相请,在小玉哥哥尚未到任的当下,便要他带人前去剿匪吧?
谢瑾白握了握唐小棠的手,不疾不徐地道,“未必是衙门出了什么事情。也有可能现任知县嫌我走得太慢,故而着人相催。”
唐小棠:“……”
不,不至于吧?
唐时茂对那名吏人道,“你先去将那位差人请进来。”
不管如何,要先见过人,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老爷。”
因为临时有扶风县的差人来访,唐小棠同谢瑾白结契仪式提前结束。
好在,仪式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最后,在唐小棠喝谢瑾白双双从蒲团上起身的时候,随着萧吟的一声“礼成”,两人的结契仪式便算是正式宣告完成,用人相继撤下祭拜先祖的香案,以及俞氏的排位。
那杜氏在唐时茂请出俞氏牌位的那一刻,座位下便似有火在炙烤着她,勉强挨到仪式结束,又有外人来访,随意寻了个理由,也便回内院了。
唐时茂也不去管她。
唐不期不大放心阿娘的脸色,可今日是弟弟大喜之日,若是他同阿娘都回内院,终究是不妥,故而再担心,也还是留了下来。
须臾,一身青色皂袍,年过五旬,便是鬓发都有些发白的中年吏人被请进大厅。
许是未曾料到会在大厅里有这么多的人,那吏人着实一愣。
他环顾左右,见这大厅里除一名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想着这二位应该便是淳安知府唐时茂了。
然而,除却厅内一位相貌冷峻的男子,以及那位年龄偏小的小公子,其他三位瞧着年龄相仿,一个个相貌出众。
那皂吏先是对知府唐时茂行了行礼,自报乃是扶风县衙总捕头王鹏,并且向唐时茂出示了自己的捕快令牌,以表身份。
由于王鹏一时间也认不准哪位是自己的新老爷,故而拱手,环顾左右,“敢问,哪位是扶风县信任知县谢怀瑜,谢老爷?”
“我是。”
那吏人寻声看去,但见一位身着青碧罗衫,相貌姝绝的男子,坐在左边下首的第一个座位上,淡淡地出声道。
王鹏此便曾听闻过这位新任知县的大名,知晓对方年少时便已是名动东启的大才子,有国子监“双珏”之称,对对方过人相貌多少也有些耳闻。
如今亲眼瞧见本人,委实一愣。
这……相貌,担任他们扶风县知县……
怕是,怕是直接被那些土匪连骨头渣也一并啃了去不可。
王鹏到底是县衙的老捕头了,见过些许世面,便是呆愣也只是须臾功夫。
须臾,他手脚有些迟缓地单膝跪地,对着谢瑾白磕头道,“小人王鹏,拜见谢大人。还请谢大人救郭大人以及各位同僚一命!”
“王捕头请起来回话。”
这王捕头的年纪比唐时茂还要大,跪下时腿脚又明显有些不便,谢瑾白命他先行起来。
“多谢大人。”
王鹏从地上起身,开始备说详细。
事实证明,唐小棠的嘴约莫是开了光的。
还真是那扶风县县令出了事。
约莫在八月初,扶风县县令公子在迎亲途中遭土匪劫掠,惨死在土匪手中。
可怜郭县令喜事成了丧事。
郭县令只这一个独苗,痛失爱子之后,被彻底激怒,不顾众人反对,执意率众捕快上山剿匪。
这扶风县自古便是贫瘠之地,只要遇上个连年灾祸,百姓颗粒无收,加之官府赋税、徭役催逼甚急,百姓放下锄头,拿起镰刀便上了山,入草为寇,占山为王。
他娘的,老子都活不下去了,还交毛的赋税!
东启建国之初,曾经派兵力大规模剿匪过,加之建国后休养生息,国泰民安,百姓同当地官员倒也相安无事。
毕竟百姓么,但凡能吃饱饭的,大都绝不会心生反心,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去干土匪这种脑袋别在头顶上的行当。
可自从兴德帝推崇道教,对国事漠不关心,朝政由国舅康伯侯国牢牢把持着,卖官鬻爵,各捐杂税,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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