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扶风为据点,再从长计议。
严虎派人给谢怀瑜他们传了话,就说让他们考虑一考虑。
实则趁着夜色,乘坐筏子,打算连夜绕水路进城。
因为扶风的四个城门,城西水路的城门守军兵力是最为薄弱的。
严虎他们有自己的计划,余琢对这帮土匪头子自然也没这般放心。
他以请客吃饭的由头,将取州驻扶风的兵备使薛文达,以及副使莫稳,谢瑾白这个扶风县县令召集在了一起。
当然,吃饭不是最主要的目的,关键还是商讨若是招安失败,应该兵分几路,以及采用什么战术,才能将这帮匪类一举剿灭之类的问题。
薛文达还以为这顿饭当真就是钦差大人上道,宴请他们吃饭呢。
哪曾想,竟是宴无好宴。
他们此前同那些山匪前前后后,打过多少回了?
总是输多胜少。
那些山匪就跟天生长在这山上的老鼠一样,你没打几下,他们就一溜钻得没影了。
反倒他跟他的兵,每次被他们这种不痛不痒的打法弄得火冒三丈,疲惫不堪,别说是把那帮龟孙子彻底给收服了,他们还因此丢了不少的装备武器。
什么兵分几路不几路的,他们到现在就没摸上过贼窝。
他表面上“嗯嗯啊啊”地听着,手里头筷子没停,一看就知道是没将余琢这钦差放在眼里。
一个文官来指导他怎么剿匪,这不闹呢么?
有本事自己抽一把大刀上山剿匪去呗。
左一句歼灭,右一句剿匪的,当他不想呢?
可那土匪又不是地里的稻草人,在那不动,就等着他们砍杀。
“怀瑜兄今日怎的都不说话?”
余琢被这位薛兵备敷衍的态度弄得着实有些恼火。
可他也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虽是钦差,眼下到底还是在扶风的地界,不好同这位薛兵备闹得太僵。
回头这位要是耍性子走人,他一个无兵无卒的钦差,怎么上山剿匪?
他的房中现在一共有四个人。
莫稳是薛文达的人,嘴巴自然不会朝他这头开,余琢只好点了谢瑾白的名。
若是谢瑾白也赞成积极剿匪,那便是两票对两票。
他到底是个钦差,态度强硬一些,命令薛文达必须要配合他剿匪。
谢瑾白从今日傍晚时分起,左眼皮便一直在跳。
在某些事情上,谢瑾白具有野兽一般敏锐的洞悉力。
那是前世无数次大小战事淬炼的一种本能。
也是这种本能,令他前世在多次危险的景况下化险为夷。
谢瑾白信赖于自己的这种本能,如同野兽信赖自己的利爪一般。
因此,在听余琢同薛文达二人交谈时,并未发表任何观点,只自顾自地吃着自己桌前的菜。
闻言,谢瑾白勾了勾唇,“没什么。我在想今晚这宴席的菜点不错。”
这话薛文达同意,还同谢瑾白探讨起了那几道嚼头不错,那几道味道还差了些许火候,若是能够慢火在煨上一段时间,必然更加入味,俨然一个吃食的行家。
余琢听着两人这两人旁若无论地谈论起天下美食,太阳穴的青筋是一阵突突地跳。
百姓每年要交这么多的苛捐杂税,难道就是为了养像他们这一桌这般的闲人的么?!
余琢刚要发作,只听谢瑾白话锋一转,“就是不知过了今晚过后,是否有再像今日这样的机会,能够同磨之,以及薛兵备,莫副使一同把酒言欢,共品佳肴。”
“这有何难!谢大人若是想喝酒,大可来我府上,届时来一个一醉方休。”
薛文达是个武将,压根就没听出谢瑾白是话中有话,倒是余琢楞了一下。
谢怀瑜可不是心热之人。
这一桌子的人,包括他在内,哪一个都不足以令这位谢四公子发出以上那样的感慨。
余琢怀疑谢瑾白方才那句话是藏了什么机锋。
他试探性地问道,“怀瑜兄方才为何发出那样的感慨?”
但见谢瑾白右手持着茶杯,勾唇浅笑,不答反问道,“若是今晚山匪突袭扶风城,薛兵备,莫副使,以及磨之认为,我们往后能够像今日这般坐在这里把酒言欢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也是谢瑾白方才才想到的。
若他是严虎,绝不会乖乖地等着朝廷的招安。
草莽出生之人获得朝廷招安,结局往往难有善终。
当一个土匪头子,打家劫舍,虽说朝廷迟早都会派兵围剿,至少手里头握有自己的兵,自己的权势,哪怕这里容不下他,至少去了旁的地方,还能东山再起。
如同上一辈的严虎那般,逃去阮凌边境,摇身一变,成为阮凌炙手可热的大将军。
若他是严虎,他定然会选择背水一战。
余琢听了谢瑾白这句听似漫不经心的呼,不由变却了脸色,他面色一肃,“怀瑜兄,此话何意?”
薛文达听后,却是哈哈一笑,“谢大人说笑了。那些匪类焉敢?”
这拦路抢劫跟意图谋反可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勾当。
前者被抓,只要情节不甚严重,至多判一个流放。
后者可是要被诛杀九族的。
那莫副使也跟着粗犷地笑出声,“是啊,谢大人,余大人,您二位呐,大可放心。那些匪人是定然不敢入城造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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