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不适,这说明,昨晚他同谢怀瑜应当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唐棠双腿曲起,双臂环抱着曲起的双腿,将脸埋在其中。
昨夜,一开始,他是故意装睡的。
他爱慕谢怀瑜,爱慕了许多年。
他原想着,若是能同这人具体发生些什么也好,那样,至少在拥抱他的那一刻,谢怀瑜对他或许是有那么几分心动的。
只要曾经拥有过,那么这一晚,也便会像是昨夜的焰火那般,足以他铭记一生。
哪曾想,后来竟真的睡着了!
而谢怀瑜,并没有趁机对他做任何事。
唐棠无法确定谢怀瑜是因为恪守君子之道,故而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他根本不足以引起谢怀瑜的冲动……
阿尧也不知在门外唤了第几声,终于,房门打开。
瞥见微敞着衣襟,前来开门的自家主子,阿尧赶忙将头一低,他弯腰,端起地上装着热水的水盆,“四公子,阿尧伺候您梳洗更衣——”
说着,便习惯性地往里走。
谢瑾白站在门口,“不用了。今日无需你伺候。水给我就好。”
“啊?”
阿尧先是一愣,待对上自家公子平静的眼神,忙将手中的水盆递过去,“公子,给。”
谢瑾白接过脸盆,对阿尧吩咐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迟点我乘轿子入宫。现在,你先替我跑一趟俞府,去向俞府的下人将唐大人的朝服取来,届时,在宫门外等我,知晓了么?”
“好的,四公子。”
阿尧嘴巴的反应永远比脑子要快。
嘴里头已经应下,躬身点头,刚要退下,忽地反应过来,“四公子,您是要我去,去俞,俞,俞府……取,取,取唐,唐……”
“嗯。你告诉俞府的下人,未眠今日同我一起入宫,让他们将朝服交予你,莫要误了入宫的时辰。都记下了?”
阿尧习下意识地点头啊点头。
“替我将房门关上。”
谢瑾白端着水,转身进了房间。
阿尧下意识地听话的将房门关上。
盯着房门看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所以,昨儿夜里,四公子怀里头抱着的人是,是唐大人?
不,不能吧?
他若是就这么去俞府,告诉俞府的人,唐大人今日随他家四公子一起入宫,俞府的人会不会乱棍将他给打出来?!
四公子,您出来,您别走,您把话交代清楚啊啊啊!
谢瑾白端着热水进屋,唐棠下了床,从屏风那头走出,身上的衣物都已经穿戴整齐。
两人的视线碰了个正着,后者乌眸幽幽地望着谢瑾白。
“过来,先洗漱。”
谢瑾白将水盆放在水盆架上,招手唐棠过来。
唐棠立在原地未动。
谢瑾白拿过毛巾架上的巾帕,拧了热水,走过去。
温热的水汽和巾帕的柔软,扑在唐棠的脸上,因着太过错愕,以至于等到谢瑾白替他擦洗了脸,似是还要替他擦拭脖颈,唐棠方才见鬼般,略微慌张地往后退了退。
谢瑾白握住唐棠的手,替他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净,主动开口解释他方才为何要让阿尧去俞府去朝服的原因,“阿尧是我的贴身童仆,我们的事情不可能瞒过他。再则,他日你我大婚,迟早要昭告天下,亦没有相瞒的必要。”
唐棠涨红了脸颊,“谢怀瑜,我未曾应许……”
“不听,不听。”
唐棠:“!!!”
年初一,红色的丹阳自宫墙外缓缓升起。
泰和殿的广场,身穿绣九龙翱翔于天地明黄龙袍的帝王,立于广场中央,接受百官朝拜。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双膝跪地,垂首行礼,恭贺帝王新春。
帝王换抬手臂,“众爱卿平生。”
百官这才纷纷从地上站起。
身为首辅,谢瑾白列于文官之首。
季云卿一眼,便看见了谢瑾白脸上的巴掌印。
“谢少傅,你这脸……什么人竟敢对谢少傅动手?”
列于武将之首的大将军顾似泓,问出了天子的疑惑。
顾似泓常年行兵打战,需训兵练兵,音量自是不低,他这一出声,百官便纷纷伸长了脖子,下意识地争相朝谢瑾白看了过去。
有离得近的,一眼便瞧出了谢瑾白脸上的巴掌印。
百官不由交头接耳,错愕万分。
且不说谢少傅位高权重,武艺超群,寻常人怕是根本不得近他的身,更何况,这位近日可是被软禁于府内,这脸上的巴掌印,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
昨日谢少傅亦回了谢府,这巴掌印,乃是老太傅或者是太傅夫人所为?
与谢瑾白仅仅只是隔了几个官员的唐棠抿起唇。
何时,顾将军也变得的这般长舌了?
“让顾将军以,诸位以及圣上见笑了。”
谢瑾白拱手,却是避而未答。
朝廷上下,谁人不知,他同怀瑜的关系?
对怀瑜动手,何异于扇他耳光?
年轻的帝王动了怒,“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少傅动手?”
“谢少傅,回答朕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