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北燃没说话,安宁不知道他是懒得跟自己说,还是他太冷了说不出来,四周很安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上下颤抖的声音。
“等车经过,找人带我们回去。”唐北燃的声音也在抖。
安宁想点点头,却发现自己脑袋已经冻僵了,她不想冻死在这里,于是开始跑起来,并上下跳动,这样身子虽也并没有暖和一点,但至少感觉自己还活着,还能动。
安宁不仅自己跑,还热情地邀请唐北燃,“唐先生,你也快动一动吧。”
唐北燃冷眼看她上下窜动像只猴,眼里充满讥讽。
没多久,远处有车驶过来,正好是往市区的方向。
安宁一边发抖一边招手,颤着声音求救:“请停一下车!”
司机是个叁十来岁的黄毛男人,开窗打量两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大哥,我们不小心掉水里了,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你能带我们去市里吗?拜托你了,我们衣服都湿了,真的快冷死了!”安宁冻得说话不利索,她说着指指身后的唐北燃,本来还期待他能帮腔说两句,结果一回头见他还跟模特似的站在那里冷酷得不行,心知也指望不上他,只能眼巴巴望着司机。
好在司机热心,忙开门:“快快,快上来。”
安宁心里一松,迈腿刚要上,唐北燃直接推开她坐了上去。
这人,刚才屁都不放一句,这会儿倒是动作快!
司机也不介意两人打湿座椅,还贴心地打开暖气,安宁这才感觉冻僵的脸慢慢有了知觉。
司机不仅热心,还八卦,跟安宁聊了会儿后,试探着问她:“你们俩……不会是学电视里跳河殉情吧?”
安宁还没说话,唐北燃一个眼神杀过去,司机顿时感觉背脊一凉,他讪讪笑,“我就开个玩笑。”说着又摸了下鼻子,对安宁努嘴,“你男朋友挺严肃的。”
安宁才刚经历生死,又浑身发抖,根本没心思跟司机聊天,她没听清楚司机在说什么,随便应了一声,边上的唐北燃倒是冷哼了一声,高傲而不屑。
她回转心思回想刚才的事情,对他心存感激。
在那样的关头,他竟会救她呢。
正想着,肩头一重,安宁回过神,发现唐北燃歪在了她身上,她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用手去探唐北燃的鼻子,而后大叫:“死啦,他死啦!”
唐北燃助理赶来时唐北燃还没醒,等他处理完缴费等事情,才有空询问安宁今晚的遭遇。
安宁换了干净的衣服,喝了药,将事情说了一遍,助理表情微妙,但什么都没跟安宁说,只应了一声。
“那个,要通知一下唐先生的家人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一定很担心。”
助理摇头,“唐老爷子过世了,他们没时间过来的。”
安宁听他说的平淡,可心里却奇怪又惊讶,按理说唐北燃这种身份应该很金贵,且不说今晚的险恶,现在他还有轻微脑震荡,尽管家里有事,但难道唐家连一个人都抽不出时间来看他么?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安宁也不好多问多说。
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半了,唐北燃要留院观察一晚,其他无碍,安宁出于感恩和愧疚,提出自己留下来照顾唐北燃,让助理先回去了。
唐北燃住的是VIP病房,房间有个沙发,安宁刚好躺下去。
刚躺下,唐北燃突然动了,她又赶紧爬起来,见他闭着眼在碎语什么,轻声问:“唐先生,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想喝水?”
唐北燃似听到回应,又含含糊糊说着什么,安宁听不清楚,干脆俯下身去听。
“……妈妈,别走……”
“……”
安宁明白了,唐北燃是在说梦话,他在找妈妈。
那她就帮不了了。
安宁准备回去睡觉,还没转身,手被握住了,又紧又热,她一时呆滞,听见唐北燃声音清楚了些,“妈,我好难受……想喝你煲的汤 ……”
唐北燃的手很大,但手指细长,他这种贵公子没干过粗活,皮肤细嫩又白,一双手比寻常人的都要好看。
“妈,我好痛……”
唐北燃皱起了眉头,他双颊很红,整个人看起来确实难受。
刚才受了冻,医生给她和唐北燃都开药服下了,她整个人舒舒服服,没想到唐北燃倒是开始发烧。
想着刚才助理说没有人会过来看唐北燃,安宁心头涌起一丝怜惜,想了想,她低声哄他:“我不走,你等我一下。”
“妈,我好想喝你煲的汤……”
“我知道了。”安宁轻抚他的手背,离开病房。
医院对面有家沙县小吃,刚才下车时无意扫了一眼还没关门,但不知道这会儿还有没有汤,安宁决定去碰碰运气。
唐北燃救了她一命,她怎么说都应该跑这一趟。
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唐北燃运气好,安宁找过去时小店不仅没关门,大缸里还有没卖完的汤。
安宁买了一份,裹紧衣服匆匆回住院楼。
开门进去,唐北燃已经安静了,安宁摸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她轻轻推他,唐北燃动了下,睫毛轻颤。
安宁张嘴,想了想,用刚才轻柔的声音说:“北燃,快起来,妈妈给你煲了汤,快趁热喝吧。”
话音刚落,唐北燃突然睁开眼,他眼里有血丝,还有杀气,“你喊我什么?你是谁妈?你想死么?”
【妈妈妈妈,我要喝汤~】
【北燃,妈妈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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