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时间去看一眼就知道了。”阿九接过宋祁手里的毛巾,轻柔地替他将头发擦干,问道:“你最近都不怎么动用灵力, 凡事亲力亲为, 活得像个凡人一样。”
宋祁没想到阿九这么细心,他之前好几次冒出犄角和尾巴都刚用完灵力,所以减少了使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潜意识遵循的这件事,竟被阿九点了出来, 宋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九很体贴地没再纠结这件事,跟宋祁商量了会,决定今晚天黑就去段家看一看。
离天黑还有三个时辰,宋祁睡了一觉起来差不多天已经黑了,客栈楼下已经没多少客人,只有二冬还挥舞着筷子大快朵颐,面前已经堆了好高一叠空盘子。
宋祁也不知道他看着瘦瘦弱弱的,为什么这胃就跟个无底洞似的。
二冬余光瞥见宋祁,挥着油腻腻的爪子道:“宋仙君,快来快来,这家店烧的菜太好吃了,你也尝一尝。”
“不了,你慢点吃。”宋祁笑了笑,问道:“阿九呢?”
“大人说阵法外那个叫什么池俞佑的想逃,出去教训他去了。”二冬拍了拍圆鼓鼓的大肚子,打了个饱嗝,道:“能在大人手上活这么久的,我敬他是条好汉。”
宋祁道:“大鸭还在他手上。”
“没事,那丫头生命力顽强,死不了的,再说她要是死了,大人也能把她拉回来,弄成骨女那样的,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一下子就把体重减到只剩骨头的重量了。”
宋祁:“......”
二冬吃完后,小二来回跑了十几趟才把他吃空的盘子端走,二冬趴在桌子上,恹恹道:“我又犯困了,仙君我睡会,大人回来叫醒我。”
宋祁叹道:“他回来了。”
二冬立刻竖起脑袋,一看门外一道红衣及近,瞬间精神百倍,敲了个响指腾起一股黑雾,散去后已换了身夜行服,蹦起来兴奋道:“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宋祁看了眼自己这一身白衣,迟疑道:“我要不也去换件衣服?”
“不用。”阿九脱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宋祁身上,道:“走吧。”
段家果然已经没有人了,就连大门都从外面用大锁给锁上了,三人翻墙进去,飞檐走壁一圈后,见所有房子都黑漆漆的,没任何地方点灯,如果不在外面,就只能在地下室。
看来段承很早以前就为自己设置好的藏身的地方。
阿九低声道:“二冬,今日下午查得怎么样了?”
二冬收起嬉皮笑脸,严肃起来倒是挺像一回事,他说道:“我让丐帮的兄弟轮流在段家的每个出入口守点,连狗洞都没放过,整个下午没见有人出入。”
阿九瞅了他一眼,二冬连忙道:“还是有发现的,没人出入,但是有狗从外面钻进去过,一直也没出来,这证明里面确实有食物,既然有食物,就有人生活。”
宋祁道:“也有可能是剩下没来得及带走的。”
翻完书房、卧室等大概率会藏有机关的地方,都毫无收获,宋祁不由担心起来,万一段承已经被玄真派的人找了,被带离了这里呢?
思索间,阿九将宋祁往假山后拉了把,宋祁回过神看向他,见阿九竖指在唇前,示意他往外看。
一位身着玄真派宗服之人正提着灯走在花园小径上,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什么,阿九压低声音问道:“要绑了吗?”
宋祁抬手阻止:“这人的背影好熟悉,先让我再仔细看看。”
宋祁往更靠近那边的地方无声息地移近了些,恰好那人转过半张脸,灯笼的烛光打在他清冷如玉的脸上,宋祁瞬间认出来人。
是师父!
师父是来杀段承的?
他看到师父身后背着一柄剑,那剑宋祁再熟悉不过,曾经师父给过他,让他去杀乔沉月。
师父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为了大义杀掉门中仅剩的师兄师姐的事,宋祁原本以为真是师伯师叔们犯了宗门大不韪,可如今看来,这其中隐情太多,师父真能下得去手吗?
他想要冲出去告诉师父,不要做往后他后悔一辈子的事。
胧月察觉到视线,转头朝假山看来,宋祁及时躲过目光,心底一片冰凉。
他猛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真实的,真实是二十一年后,所有事都已经发生了。
阿九将他的手握在掌心暖着,宽慰道:“说不定事实也不是我们所听说的那样,给师父一点信心,我相信,他不会杀段承。”
阿九捧腿道:“我也相信!”
“嗯。”宋祁也相信,师父不会杀段承,哪怕所有人都说他杀了,说他无情,但他印象里的师父,只是个对凡事不上心,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仙尊。
不知胧月按到那里,地面突然开了个豁口,他提灯往里面照了照,思疑片刻后,走了进去。
过了会,宋祁等人也悄无声息潜入通往地下的地道,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东拐西拐好一会才豁然开朗,到了地下石室内。
这里虽是石壁,但并不简陋,也不潮湿,反而地上都铺着毛毯,两三步就有一盏供暖的石盏,布设也很得当舒适,不华丽张扬,简朴实用,处处透着文人墨客的气息。
二冬摸了把桌子上的砚台,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宋祁,压低声音问道:“都是修仙的,为什么我见过的都富得流油,而仙君你却这么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