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放弃:“那师尊,你出去之前能不能帮我点根蜡烛,我不习惯房间里这么黑,一个人有点害怕。”
这是房尊进门后第二次听到阮少泽提起“蜡烛”,他不由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色。
今天的天气的确不算好,可也到不了需要点蜡烛的地步吧?
房尊紧皱着眉头,伸手在阮少泽眼前晃了晃。
阮少泽感觉到面前有细微的风拂过,忍不住道:“师尊,你在做什么?”
房尊看着他无神的双眸,眉头皱得更近,将右手做出“二”的手势,问道:“备备,你看这是几?”
阮少泽顿时觉得房尊在寻他开心,有些不高兴道:“我都说了看不见啊,师尊你先去点根蜡烛好不好啊,我们这样摸黑说话很好玩吗?”
“备备,”房尊如鲠在喉,“你知道……”现在是傍晚吗?
后面半句话始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房尊不想现在就残忍地剖开真相,他的小徒弟九死一生,重伤未愈,实在是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了。
“师尊想说什么?”阮少泽好奇房尊未说完的话。
房尊强迫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为师是想说,现在房间里没有蜡烛,不如别点了,直接等天亮吧。”
阮少泽心说房尊什么时候这么抠门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肯定也清醒不了多久,他伤势这么重,和房尊说了这么些会儿话就累得很,肯定很快又要睡过去,就不劳烦房尊出去找蜡烛了。
于是他最后问了一句:“师尊,我受伤之后又过了几天?”
房尊道:“三天了。”
阮少泽道:“那灵意大会应该还没结束……”
“灵意大会已经提前取消了,”房尊道,“出了鬼面虫这种魔物,已经死了三名弟子了,你是唯一重伤幸存的那一个,主办方是不会冒险让大会继续下去的。”
阮少泽小小地吃了一惊,问道:“那华凝和林中晟没事吧?”他记得当时他们是往另一个方向跑的,除非还有漏网的鬼面虫跟着他们去了,不然应该不会有危险。
房尊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测:“他们没事,我和宗主找到你的时候,他们正陪在你身边。”
靠,两个大傻子居然跟来了!
阮少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感动,最终只能闷声“哦”了一句:“没事就好。”
房尊见他露出疲态,又安抚了他几句,便哄着他睡觉了。
阮少泽仗着自己受伤,试图磨着房尊陪他一起睡,可谁知他才刚说了没两句,房尊就一口答应,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的。
有了房尊睡在边上,阮少泽格外安心,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反倒是房尊躺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稚气未消的睡颜,心中不由阵阵刺痛——这样的噩耗,究竟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告诉他可怜的小徒弟呢?
阮少泽这一觉睡得很沉。
虽然中间转醒过几次,可每一次都在一种很舒适的力量包裹下很快睡去,阮少泽猜测是房尊在替他疗伤,因为每一次醒来,他都能明显感觉到身上的痛苦在减轻。
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度过了不知几日,终于有一天,阮少泽在一阵熟悉的鸟鸣声中醒来。
阮少泽想,他应该是回到剑宗了,因为这种鸟叫是无岚峰上特有的,他从小到大听了十多年,肯听不会认错,是一种通体火焰色的巴掌鸟的鸣叫声,它们最喜欢在清晨鸣唱,和大公鸡的功能差不多,但叫声远比公鸡要好听。
房尊大概是不在房间里,周围安静得可怕。
阮少泽眼皮抖了抖,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
难道今天也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可是他刚才明明听到了公鸡鸟的叫声,难道才几天不见,它们的作息也发生变化了?
阮少泽忍不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颤颤巍巍地下了床。
这个房间里充满了清爽的味道,应当是房尊的卧室,既然是他的卧室,那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应该有一个烛台。阮少泽凭借着记忆,抹黑前行,果然让他摸到了桌子,以及放在上面的烛台。
正当他打算用灵力点亮烛火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悄悄推开了。
阮少泽猜测,来人应该不是房尊,因为房尊没必要进自己的房间还鬼鬼祟祟的。能来到这里却又胆小得不敢光明正大的人,据他所知只有一个。
“华凝?”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刚探进一个脑袋的华凝没想到阮少泽居然就站在外厅,吓得她猫着的腰一下子挺直了,头顶撞上了同样探进脑袋的林中晟的下巴,害得他差点没咬到舌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阮少泽没想到除了华凝还有人在,一时有些愣神。
华凝便趁着这个时候拉着林中晟溜了进来,跑到阮少泽对面,将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才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你都被师叔藏了快一旬了,我们还以为你伤重得快不行了,担心得要死,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能下地了。”
林中晟也道:“没事了就好,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伤好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我前面不多久才醒的,原来竟睡了这么久吗?”阮少泽顿了顿,又有些茫然地朝林中晟的方向扫了一眼,“原来是你啊。”
林中晟皱了皱眉,觉得阮少泽的后半句话有些怪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