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眼儿把小梅装进了早就准好的麻袋里,招呼大牙花子赶紧走。
一朵绒花从没有绑紧的袋子口掉在黄土地上……
这两个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年近四十,还是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直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自从听到村子开出的条件之后,便动起了歪心思,瞄上了这对兄妹。奈何小凡把小梅看的很紧,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可在取水的时候,还是被这两个人逮住了机会……
夜风习习,江面倒映一轮孤月,被波光粼粼江水打碎,一身形单薄的少年衣衫尽数被潮湿水汽打湿,横躺在江边。
“唔……”后脑一阵接一阵的刺痛,小凡费力抬手想要摸摸后脑,忽然先前的记忆如水一般被忆起。
“阿梅!!!”
少年凄厉的嚎叫回荡在江边,回首四周,除了一朵沾满黄土的绒花,哪还有那个活泼可爱的身影?
是谁?到底是谁?
小凡指甲狠狠插入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村子里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即使不愿意相信,但是小梅应该是被有些人抓去,打入桥尾。
‘哥哥,大牙花儿叔叔怎么老是在我们家转悠?梅梅怕怕……’
“哥哥,我又看到大牙花儿了!他的眼神梅梅很怕……”
……
是了!大牙花儿!小梅近几日总是说频繁的看到大牙花儿!
小凡紧紧抓住手里已经被鲜血浸染成鲜红色的绒花,拔腿就跑,心里向早逝的父母祈祷,希望他们保佑小梅无恙。
快一点!再快一点!
喉咙火辣辣的疼,脑后的伤口似乎也被撕裂,背后暖洋洋的,可是小凡不敢停下来片刻,早一分,小梅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大牙花儿破旧的三间茅草房出现在眼前,小凡不假思索,一脚就把破旧的两扇木门踹的粉碎。
巨大的响动传出去老远,正喝的欢畅的大牙花儿和斜眼被吓得一个的嗦,一阵心虚,不知道为什么小凡这么快就知道是他们做的,打上门来。
“大侄儿怎么这么大火气?出什么事了?”
斜眼站起来,作势要拉着小凡坐下来喝酒。
“阿梅呢!阿梅呢!”
小凡双眼赤红,像是要把眼前的两人生吞活剥一样,一步步逼近大眼花儿和斜眼儿,满桌的鸡鸭鱼肉在小凡眼里就是两人作案的铁证!
“大侄儿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小梅哪里去了我们两个怎么会知道?”
“阿梅呢!”
小凡不理会他们的诡辩,认定就是他们绑走了小梅,一步步逼近,把两人逼到了墙根儿。
“大侄儿,我们真的是不知道小梅在哪里啊,你这是怎么了?”
大牙花儿两人能躺着就不坐着,懒的出乎想象,被酒和左手掏空了身体,怎么可能是小凡这个半大小子的对手?此时被逼到墙角儿,心里一阵懊悔,当时就不应该听斜眼儿的,放过这个小子,要是心狠一点儿,把他放到桥头,不是正好?
任凭大牙花儿如何诡辩,小凡就是不理会,顺手操起一把三条腿儿的椅子,大牙花儿丝毫不怀疑这东西马上就会砸在自己脑袋上,着实是慌的一匹。
“那不是小梅吗!”
斜眼儿充满惊喜的叫喊了一声,小凡心思全在小梅身上,下意识的回头,回头之后立马反应过来上当了……
“砰!”
大牙花儿瞅准机会,随手抓起墙角的一个空酒坛子,在还在流血的位置重重来了一记。
小凡砰然倒地,鲜血从嘴边溢出,眼睛死死盯着大牙花儿,像是要活活撕了他。
“你给老子去死!”
连续几下重重敲打在小凡头上,终于“啪叽”一声,酒坛子碎掉了,渣子糊满了小凡血肉模糊的脸。意识模糊之间,小凡好像又看到了小梅灿烂的笑脸,裹着一层朦胧的光……
阿梅,别怕,走慢点,哥哥……来了……
“都是你这个蠢货!差点害死老子!”
这一顿操作耗尽了大牙花儿周身的气力,此时瘫坐在墙角,一脚把小凡软倒在地上头蹬到一边儿。
“我哪里知道这小子会知道是咱们做的?不过这下也好,两个人可以团聚了,村子里的难题也解决了,咱们也能多拿一份银钱……”
趁着夜色,两人费力的把小凡拖到了村长家里,村民连夜起盖了两座桥墩,大桥也很快建起来了,没有发生坍塌。
桥建成这一天,村人争相奔走,敲锣打鼓,有意识的忽略了桥头桥尾两座沉重的桥墩,有意识的忽略了桥到底是因为什么建起来的,刻意忽略了那一对爱笑的兄妹……
*
好黑,好冷,好难受……
小凡想活动一下手指都不能做到,口鼻之间堵满了灰尘,呼吸越来越困难……
阿梅……阿梅……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我恨啊!我恨呐!
小凡在被封死的青石堆里蠕动,他不甘心,那样好的小梅还没来得及感受这时间的美好,居然被封死在这阴冷苦寒的地方,忍受万人践踏!而大牙花儿和斜眼喝着两兄妹的鲜血,活的自由自在!还有哪些装聋作哑的人们!
全!
都!
该!
死!
‘恨吗?’充满魅惑的声音听不出男女,在小凡心间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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