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复制,却永为流传。
一时间,孟香千金,一克难求。
孟洋带着名望东山再起,将往日背叛他的渣宰卸了个干净,不仅拿回了老本行,还通过制香这等高尚风雅的技能,拓开了世家望族的人脉。
他终于不止是个只有钱的铜臭味商人了。
但他却不爱财了。
他觉得日子很长,遗憾且无趣。
他见过的人越来越多,原来簪缨贵族同山野村夫不过一样的庸俗,连徐青君都比不上。
他再也没见过另一个人会把他当成小孩。
虞书远和徐青君又出了一件青花折枝桃花纹梅瓶,最后被他天价拍下。
“孟老板还是匿名吗?”
“嗯。”
他用尽各种手段去寻找虞书远的下落,都了无音讯。
若不是他亲眼见过这两人,恐怕以为是为了倒卖作品,杜撰出来的瞎话。
虞书远不是说过有缘再见的吗?
骗子。
他如今比徐青君还高了,论起才名比徐青君响多了,附庸风雅的举止连礼部尚书常之遇都自叹弗如。
虞书远在哪里呢?
每过一天,孟洋都会比前一天更清楚的意识到,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有这个人了。
“老爷,虞书远来了霞山。”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收到虞书远的确切消息。
孟洋震惊的站了起来,他火急火燎的向外走,行至门槛时,他一只脚悬在上方,迟迟未落。
他忽然回到了三年前的星月夜。
“小孩,方才庙里给你求的平安符,收好了。”
“希望虞姐姐和徐哥哥好好的。”
“永远不要见我。”
他手里没有平安符,却不知为何总感觉梵音咒语压身。
他抽回了脚,背过身往里间走,他说:“把人都撤了。”
孟洋没想到有生之年他也有做正人君子的一天。
江湖快报,虞书远和徐青君要摆婚宴了,老夫老妻的还搞这套,也不害臊。
孟洋砸了一夜的瓷器。
然后去了塞外。
但边塞战火四起,全无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豪放洒脱,只有哀嚎遍野的惨剧,孟洋回霞山的时候,感觉自己比在虞书远身边当小丫鬟的日子还累。
应该成完婚了吧。
孟洋泡了个久违的沅梦枕花瓣浴,慰去风尘,经此一役,孟洋更觉得不能亏待自己了,人生在世及时行乐,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他走去空荡无物的陶瓷室,一切譬如昨日死。
钱不好赚吗?美人不香吗?他孟洋的选择可太多了。
“去庆元春把清倌花魁叫来。”
……
“滚出去。”
孟洋发了大火。
他其实不是对这些莺莺燕燕生气,他是对自己生气,没出息的东西,死在一个女人手上。
三年不行,那就十年,十年不行,那就二十年,三十年,左右这辈子他也只爱财。
虞书远算个什么东西。
“老爷,方才大堂的门梁上,被飞镖送来一封鸾书凤笺……”
孟洋脑子里的弦顷刻断了,立马抢了过来。
红红的蜡染纸上,用王羲之的行书写着“请君一叙”四个大字。
这是婚柬。
他放声大笑,笑的脸都变了形,狰狞又痛苦,手里的婚柬被他捏成了一团废纸,指甲穿过红纸扎入皮肉,将红纸染得更加鲜红。
他嗓子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那么大个地址放在上面,虞书远你当我死的吗?
他颤抖着去拿烛火烧了那团红纸,灰烬和烛泪缠在在一起,落下了一颗有一颗滚烫的泪珠。
他忘不掉……
孟洋无力用手撑住额头,那几个字如热油烫过的铁块,烙在他脑海里,溃烂起泡最后凝结成疤,一辈子也消磨不掉。
虞书远,今日是你请我的。
你记住,是你请我的。
我已经尽力了。
孟洋记不清那日他是怎么把徐青君关了起来,自己冒充新郎拜的堂,又是怎么利用徐青君的命逼她委身自己,他只记得很后悔。
后悔当虞书远解开衣带的那一刻,他把刀给了虞书远,像阴暗湿冷的毒蛇朝她咝咝的吐着鲜红细长的蛇信子,“恨我吗?那就动手啊。”
他自以为过了颠鸾倒凤,极其餍足的一夜。
直到醒来时,看到虞书远手腕上齐整入骨的刀痕,与半张床的鲜血。
虞书远冷然的说:“不让死,割个手无妨吧。”
那一刀没有插进他心口,却胜似插进的他心口。
他就知道虞书远是很有心机的女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毁了他最圆满的记忆。
彻彻底底。
每当想起来,孟洋都能感受到凌迟般的痛。
对那双绝世之手的痛惜,对虞书远狠心的痛恨。
觉得辜负了徐青君,便不配在作画了吗?好一对神仙眷侣啊。
孟洋给她的手温柔至极的上着药,眼睛却红的充血。
没事,反正你画的我也看不懂。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
豆大的泪水无声的落在虞书远的手腕上,在那块白纱布上晕开一朵朵的红痕,像梅花一样。
是泪和血的交融。
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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