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哑巴了?”
“……不。”沈池卿脑门上的冷汗直往下滴,修为的差距让他浑身都在发抖。他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不知该怎么表达他不过是下意识地跟了过来。
只是, 看着麟牙长老身边的少年,他的胸腔就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总觉得有些熟悉的痛觉在其中蔓延。
“那还不快滚?”戚乌恶狠狠地揽紧了路易的肩膀,回身直接走进卧房内,随手布置下一道威压更甚的结界。
路易软趴趴地摊平在绸缎被褥的大床上,长发如墨顺着床沿搭下,整个人陷进了层层叠叠的床铺中。
戚乌原本抬脚就要走,余光却瞥到路易慢吞吞地眨了几下眼睛,看起来就是一副即将入睡的样子。他的脚步顿时就像灌了铅,似乎被路易困顿的模样蛊惑了,转而半倚在桌子边上,抱着手臂看路易入睡。
小家伙的睫毛真长啊……
床上的被褥随着路易的小幅度动作而演变出褶皱。
他的翅膀和犄角在睡觉时便被收了起来,只留下尾巴在床上蹭来蹭去,漆黑光亮的鳞片滑溜溜的,最终磨蹭着勾上了他自己裸露在外的一截小腿,黑白相称的对比色刺目极了。
戚乌有些移不开眼,有关于什么比武大会的事情早就被他抛去了爪哇国。他出神地盯着小家伙雪白雪白的皮肤,在对方又一个翻身抱紧身下被褥时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柔光变换,一头灰褐色被毛的巨狼出现在了这间卧房。
它的身形过大,走动间还要小心不要撞到桌椅家具的边边角角。
巨狼尾巴摆得像大狗,它四爪用力,轻手轻脚跳上了床,又用了一些内力护住路易,以防已经缓缓陷入沉睡的小家伙被他震醒。
旋即,它身形一盘,像一只大型的毛绒玩具般,卷着身子窝在了小家伙身边。
“唔?”
半梦半醒的路易探出一只手在身边拍了拍,揪到一手暖融融的皮毛。他下意识一用力,一撮狼毛便飘散在空气中。
“……”
有点疼。
心惊胆颤怕路易醒来的戚乌连呼吸都停了,生怕被人一脚踹下床。
“唔……好舒服。”
路易迷迷糊糊地凑得离巨狼近了些,忽然一个大动作,伸手搭在了巨狼软软的腰腹间。他似乎是满意了,像是找到了喜欢的大玩具那样滚了一圈,整个人都贴在了巨狼的怀里,被纤长的狼毛包裹。
“……”
戚乌全身的温度急剧升高,好像飘忽间上了天堂。
-
“你怎么在这里?”
转醒的路易揉揉眼睛,弯弯翘起的睫毛振动两下:“不是去议事?”
门边,处变不惊的戚乌轻咳两声装作无事发生:“沈池卿说再等等也没关系,我便在隔壁卧房小睡,等你一起前去。”
“这样啊。”路易奶声奶气,他缓缓坐起来,顺了顺自己的长发,随即眉头一皱,盯着手掌中一撮灰褐色毛发皱起鼻子:“你这里都不打扫干净的吗?”
戚乌方才变回人身时便将屋子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饶是如此路易本人他却是不太敢动的。他见小家伙看到那撮毛的一瞬就炸起一身白毛汗,此时意识到路易只是嫌弃他这里不干净,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嗯,下次我会注意的。”
“最好如此。”
漂亮的小家伙朝他吐吐舌头,坐在床上缓缓伸展开一双翅膀。他活动几下手脚,这才从软滑的被褥表面跳下来,低空飞行:“我可以在人前展示翅膀吗?”
他对于能够不用走路的时光向往极了,对于自己一双迟迟不能见人的翅膀不想撒手。
“当然。”戚乌贪婪地看他几眼,窗纸透过的朦胧斜阳让小家伙看起来漂亮精致。他依依不舍地转身,挥手撤掉结界,大门打开,如血夕阳展现在两人面前。
这一觉一睡便是一下午,而房门外,沈池卿仍旧毕恭毕敬地立在门前不远的位置,以至于屋内的两人一出门便见到了他低垂的头颅和被光映红的白袍。
沈池卿拱手,轻声道:“长老,请随我前去。”
他不想多问为何说着只是将路易送进屋里的戚乌为何待到此时才和戚乌一同出来。
身为本应一身正气的剑修,尽管知道麟牙长老身为妖修,他也不该将恶意用于揣摩长老的心思。
路易饶有兴趣,睡饱了的他心情美妙,也不介意多走远一些。他扇动翅膀从戚乌背后绕出来:“我们去哪里?”
没等戚乌开口,沈池卿先忍不住了:“长老,我家师父只说邀请您一人……”
“嗯?”戚乌轻轻瞥他一眼:“你有意见?”
他不过是想昭告天下路易的好罢了。
说他是害人的魔,简直可笑之极。
再者,他也要闻渊好好看清楚,他戚乌的徒弟,可不是什么信手掂来的妖魔鬼怪。
“……不敢。”沈池卿低眉顺眼,压下心中少见的怒意,面朝路易,动作间礼数不减:“师弟,我们要前往龙玉宗主峰,宗门内四大长老、太上长老和掌门都将齐聚在玉门院。”
路易没听懂,下意识扭头看向戚乌。
“就是一个小破院子,跟我去就是了。”戚乌好笑地舔了舔唇角,笑出一口利齿。
戚乌口中的“小破院子”,也就是玉门院,是龙玉宗中有些地位的高层们的议事院落。那里常年有着极为深厚的禁制,以保证龙玉宗中不愿与外共享的消息都能被保护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