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宿舍搬出去了,在外面找了一套房子,我等会儿开车回去。”
“老天,你什么时候搬出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符衷笑了笑没说话,撩撩自己的头发,季垚此时注意到他右耳朵上戴着小小的耳钉。
季垚摇摇头:“世界大变样了。”
“天晚了,首长先上去休息吧,我开车回去,二十分钟就到了。”符衷指了指公寓门。
季垚插着裤兜眯起眼睛看了符衷一会儿,说:“今晚睡我那儿。”
“?”符衷没动。
“明天写个申请上去,申请护送我去俄罗斯。”
“为什么要去俄罗斯?”
季垚侧过身子,抬起腿踩着花岗岩台阶走了上去,旁边一棵沙沙作响的红枫树把犬牙参差的影子投射到他背上:“去我房间,我有话跟你讲。”
第4章 同床共枕
“首长这是要留我过夜吗?”符衷抬起一条腿踩在台阶上,像是要走上去,但那样子又像随时要离开。
风吹着有点凉了,季垚把手揣在衣兜里,回头瞟了一眼,接着慢悠悠地将视线转了回去。他这么一眼就把符衷的魂勾走了。季垚进了大厅,撇撇嘴:“要来就快点,我没空跟你磨蹭。”
符衷还在方才那轻烟似的一眼里没回过神来,听见季垚的话钻进耳朵后他立刻愁容尽扫,眼里变得光彩熠熠起来,神气十足地迈开步子跟上他。公寓楼下的大厅中用淡金色的瓷砖铺砌墙壁,正门相对的一面高墙上镶着一块黄铜浮雕,浮雕上站着缠着毒蛇的时间之神克洛诺斯,他的面容气派、可怖。
他们站在电梯门口等了会儿,表上的数字在慢慢下降,里面走出来两位女教官。两个人谈论着有趣的事,她们胸前的银色布条上分别绣着“0016”和“0049”,这是时间局里每个人都有的编号。两位女士礼貌地和符衷、季垚各自招呼,她们都把符衷当成是和季垚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了。
季垚俯下身子去按楼层按钮,他近视得厉害,看不清数字。符衷刚要去帮他一把,季垚正好把手指按在了“26”的位置上,直起身子等着电梯慢慢上升。
“首长为什么不戴眼镜?”符衷问道,他抓紧背包的肩带。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符衷闻到了狭小空间中漂浮着的季垚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用他刻意去闻,那香味自己就飘过来了。
季垚似是不耐烦地踮踮脚,一盏小灯的光从他头顶打下来:“原来那副眼镜坏掉了,新的还没来得及配。装备部那边我还没打报告,过几天再说吧。”
符衷自然地把话头接了下去,他总是能把任何事儿都说得像是理所应当应该发生的:“那您看得清我吗?”
电梯四壁都是光滑的镜面,为的是方便整理仪容。他们两个人站在电梯里,折射出无数个影子,好像四面八方都围满了人。季垚扭头看看,笑了一声:“当然看不清了。”
符衷笑起来,他决定做一个游戏。符衷挎着包往季垚面前走了一步,问他:“那现在呢?看得清吗?看到我长什么样子?”
季垚侧过身子与他对视,他破天荒地没为这小把戏发火,而是耐心地挑着嘴角回话:“看得清一点点。我看到了你的鼻梁,还有眉毛下面的阴影。”
“那现在呢?”
他问着,再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之后他们的皮鞋就只相差了一厘米。季垚挺着高高的鼻子,打开宽阔的两肩与他平视,就像长官在教训下属,不过现在并不是这样。贴近的距离有些微妙,电梯里的香味更浓了,明明是在寒秋里却烘烘地散发着热气。符衷都看清了季垚眼中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好似遥远的日内瓦湖。
视线相交了几秒,是季垚率先低头笑了笑。符衷见他笑心里也高兴起来,这个小游戏让他与季垚亲近了一点。季垚不动声色地转过去,手还是插在兜里:“看清楚了,你是个大红脸。”
符衷忙照着电梯壁看,看了半天才知道季垚是在吓他,面上还好好地白着呢。符衷笑着没说话,摸了摸耳朵,往旁边站开一点,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季垚时不时往他那边瞟一眼,但都没让符衷注意到。电梯渐渐升上了26楼,一路上都没有人进电梯来,他们单独相处了一路,季垚也胡思乱想了一路。
打开房门后,季垚把房卡插上,屋里来了电,桌上散落着文件夹和白纸,窗外正飞上星点的白光。他去拉开了阳台上的窗帘,落地窗外沉沉的黑暗正朝着他们欺压过来。季垚打开了一扇小窗,带着霜冻气息的凉风从那儿钻了进来,在屋子里打转,吹得人头脑清醒了不少。
“包放着,随便坐。”季垚去厨房倒了两杯水,特意拉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是空的,还没有添置东西。整个家里除了必要的家具,都是空荡荡的。
符衷在小沙发里坐下,旁边是个小茶几,上面摆着个空花瓶。他抬起眼睛便可以透过落地窗鸟瞰城市,这儿的视野与他自己的家又不一样了,符衷觉得很新奇。他在季垚家里看到了新景色,不一样的景致让他顿时耳目一新。在距离时间局几公里外有个游乐场,隐约可以看到摩天轮的轮廓,那边的天空因为地上的霓虹照射而呈现醺醺的紫红色。
“首长要与我说什么?”符衷捂着水杯,同样是水,季垚给的他就是能比别的多喝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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