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巍把护目镜滑上去:“我现在在维修部的实验室里,听着,何峦发现了一些激动人心的东西,我们一致认为把这情报上交给季垚才是正确的做法。”
“我也这么觉得,你是想让我转告他你们有了新发现对吗?”
“当然,不过要是季垚现在就能与我们通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可不敢直接打扰他然后挨批,所以特意先来问问你:首长现在在干什么?忙吗?在开会吗?大概什么时间有空呢?”
“你是把我当成他的助理吗?”
“那倒没有,只觉得你与首长关系亲密,应该对他的行踪有所了解。咱们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人才,可以免去好多麻烦。”陈巍嘿嘿地笑了起来。
符衷被他说得心里舒舒服服的,轻轻翻动曲谱弹了几个音,说:“我没跟他在一起,但他一定不会空闲的,也许他正在开会还是在干什么。我劝你把所有资料整理好一次性给他发一份邮件,这样他就会主动联系你了。放聪明点,胆子大一点!”
陈巍撑着腰,赞许地点点头,回头示意何峦把东西包起来:“那就这么定了。麻烦你去跟首长说一声,就说我们发了一份资料给他,有关龙王的!”
“可以先透露给我听听吗?”符衷停下弹琴的手。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出来了一张相片,”陈巍尽量简练地概括道,“这张相片十分古怪,还有点吓人。我们觉得可能与龙王有关。”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陈巍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他要赶去整理资料,然后发送到季垚的公共邮箱里去。符衷收好手机,坐在琴凳上没有起身。他低头凝视着琴键,但他的心思并不在那上面。符衷回想着陈巍的话,还有他所说的相片,符衷不禁对这张古怪、吓人的相片浮想联翩起来。
忽然门边传来声音,季垚打开琴房的门走进来,带入了一阵凉风将窗帘吹得轻轻飘动。符衷被这动静吸引过去,喜出望外地看着季垚朝他走过来:“您怎么来了?”
季垚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手上说:“做完了工作路过这里,听到有人在弹琴,就听了一会儿。我猜猜,你是不是在弹《出埃及记》?”
符衷的耳朵红红的,小小的耳钉闪闪发光,季垚几次忍不住想去摸一摸。符衷摇了摇头,把架子上的曲谱取下来合上:“在练习而已,弹得不是很好,不好听。”
“我不懂这个,听着舒服就觉得好。我方才在外面听着,觉得很舒服,所以我个人认为你弹得很好。”季垚对他说。
他的话让符衷觉得季垚有所变化,因为符衷从未听季垚说出过这样的话来。他欣喜地觉察到有什么正在悄然改变,但他还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有变化。但符衷的直觉里认为这样终归是件好事。
符衷将陈巍托他转告的话告诉了季垚,但季垚并没有立刻急匆匆地要去把陈巍捉来质问。他叠着双手趴在钢琴顶部的台座上,望着符衷的眼睛笑起来,提了一个小小的请求:“你能再为我弹一首《梦中的婚礼》吗?”
第43章 十指连心
“为什么突然要我弹这个?”符衷反问回去,直勾勾地望着季垚的眼睛,想看到他心里真正所想。
季垚抬起头来故意吓唬他:“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不就弹个琴,谁还没有心血来潮的时候!你要是再废话我可就离开了,美味的晚餐正等着我去享用呢。”
符衷心里像揣着一头小鹿似的乱撞起来,他刚把手放在琴键上,忽地又停了下来,有了另外一个主意:“长官,每次光是我弹有什么意思,不如我教你。”
“你教我?还想过一回教官的瘾是不是?”季垚撑着钢琴低头看他,“我发现你真的很会钻我空子,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理所当然、有恃无恐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上帝之手在操纵着我这么去做吧,我很乐意这么做。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
他调整好坐姿,正要把手指按下去的时候季垚制止了他,绕到琴凳另一边去坐下来。两人挨在一起坐着,琴凳并不宽敞,他们坐在一处时不得不紧贴着身体。符衷见他坐下来就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了,符衷心头突突直跳着——季垚总是能让他感到欣喜,季垚身上有种让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
钢琴对季垚来说是个陌生的事物,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正正经经地坐在一排白生生的琴键前面过。季垚学着符衷的样子伸出手指来按在琴键上,压下去后听见这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忽地发出低沉的乐音来。符衷看他按了几个键,便拉住他的手腕,托着手掌将他的五指分开,自己再把手放在旁边,说:“琴键是这样按的。”
符衷的手指匀称又有劲,长而优美,青筋驯顺地匍匐在他的皮肤下。季垚一边胡思乱想他的手,一边模仿着他的样子移动指头。学得像不像是一回事,季垚心里对符衷的亲切和激赏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挨得那么近,稍稍一动就不由得磨蹭在一起,摩擦的触感让他心生向往,甚至有了些不合时宜的幻想。
弹了几个音后季垚心乱如麻地把手指拿开,摇摇头说:“太难了,记都记不住,让我操作飞机或者20秒内拆枪组枪都没这么难。”
符衷默默地靠着他没有说话,不过也没再继续弹琴。季垚低下头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再摊开来看了一眼,很快又冷漠地移开了视线:“我只会在战场上打打杀杀,我天生就是士兵,就是干这一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