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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轰鸣越来越遥远,阴沉沉的冬风呼啸声便越来越吓人。一片片黑压压、粗鲁的乌云在广阔的穹窿中挤作一团,仿佛天空都容不下它们了,简直堪称奇观!符衷在走入通道入口的时候问道:“为什么您觉得您的父亲失踪于43.74亿年前呢?”
    “我跟你说过我曾看到过我父亲的死亡的视频吧?”季垚伸出手指在封锁门旁边的显示屏上按了一下,紧接着门从中间打开了。
    符衷点点头:“我记得。”
    “那段视频存放于冥古宙。”季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时间局的所有资料都按照时间顺序存放,这是自动的,是星河固有的程序,为了提高效率。”
    “冥古宙?那确实是很久远的年代了。”
    季垚侧了一下脸,笑道:“这下你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符衷点点头。他们来到月台上,等着转运车过来。符衷花了几个硬币买了一份俄语报纸,拿着手机对着报纸上的文章开始翻译,一边看翻译一边把那些单词记住。季垚靠近了些看他手里的报纸,问:“你在学俄语吗?”
    “来了这里就免不得总是要接触俄语,而我一个单词都不会,太麻烦了。用翻译器不太方便,不如自己学一点是一点。”符衷说,“我还差得远呢,我要向您看齐。”
    季垚被他暖到了,抬起手指悄悄拨拉着符衷的衣袖:“你在大学里怎么没这个觉悟呢?我辅修俄语,你可以来和我一起上课的。”
    “其实一开始是想的,特别想。”符衷垂着睫毛笑起来,像想起了什么欢乐事,“但是我是学建筑的,有画不完的图纸,另外还有艺术班的课,以及工程项目,实在腾不出时间了。”
    “真是遗憾!”季垚抬了抬眉毛,有些惆怅。
    “难道您当时是想让我来和您一起上课的吗?”
    “我走到哪都有你,然后我就以为你肯定会跟着我上课,”季垚说,“结果你没有。”
    符衷高兴得脸都红了,他捏着报纸眨了眨眼睛,抬起眼皮看向季垚,问:“那您知道我在读大学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想法设法去跟您见面吗?”
    季垚看了他一会儿,掩在宽松的大衣里的手趁着没人的空当去握住了符衷的手指,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后转运车到站了,乘客井然有序地从车上下来,季垚只得把手放开,说:“你问得太多了。我们上车吧,该回去了。长夜漫漫,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我还得找个时间去拜访CUBL,与杨教授聊一聊那根古怪的银线。”
    车上,符衷翻来覆去地回想着刚才季垚握住他手指时的感觉,这令他心中充满柔情,变得温柔可爱。这条线路的转运车有部分在地上行驶,两旁都开辟着观景长廊。漫天的鹅毛大雪昏昏欲睡地落下来,格外柔软、洁白,总使人产生错觉,误以为春天就要来了。符衷心头爱的痛苦和宽容一切的柔情是何等强烈,他靠在座位上,心安理得、无牵无挂地等待来朝。
    第55章 乘风破浪
    时间还不晚,季垚顺路去符衷住的地方小坐了一会儿。自打他们的交往日益加深后,彼此之间登门拜访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符衷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季垚,随时都热切地盼望着能与他一道同行,再祈求着时间能过得慢些。符衷深深感觉到了时间的不公平,孤独的时刻是那么难熬,而与季垚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却是稍纵即逝的。
    符衷没让季垚坐在外间,他把季垚请进了卧房,再去为他倒来了酸奶,切开几只苹果后装进了玻璃碗里。两人说了会儿话,符衷将坐标仪的说明书从架子上取下来,翻到自己正在阅读的那一页,摊开笔记本写了些摘要。季垚没有马上起身离开,他不言不语地守在符衷旁边低头看着手机,他觉得夜晚正应该这样度过。
    两人各自管着各自的事情,季垚耐心的地等符衷读完了一页书才伸手去按住页脚,笑道:“这个词的音读错了。这里是浊塞音,你读的是清辅音,你要在发音的同时振动声带才对。”
    闻言,符衷按住喉咙再读了一遍。由于汉语固有的发音体系已经年深日久地影响了他,学习一门外语对他来说有点困难,但季垚并未因此就轻视他。片刻后,季垚笑了笑,搬着椅子坐到符衷身边去,与他肩挨着肩、膝盖并着膝盖。他探出手指按在一行字上指着单词念了一遍,把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下部,一边读一边示意给符衷看。
    读了两次后季垚就让符衷开口跟着他念,季垚抬起手托住符衷的下巴,让他摆正身体的姿态。季垚把手指放在符衷的脖子喉结下方,他要亲手去测一测符衷究竟是在用功学习还是在敷衍了事。季垚摸到了正好流过的动脉血管,皮肤下传来心脏泵动的起伏感,他用食指摩挲了一会儿,一直到把那地方磨得发烫了才罢手。
    符衷被季垚弄得心里发慌,几次都把“坐标”念成“左标”。季垚不满地撇下了眉毛,扶着他的肩膀叫他发音再用力一点。符衷深知自己不能总被季垚牵着鼻子跑,鼓足勇气飞快地抬起手来装作无意地按在季垚手掌上,随后使了把劲将“左标”念对了。符衷咧着嘴笑起来,他忙看向季垚,求证似的把手指再按下去了几分。
    季垚伸着手没有收回去,不过他现在被符衷牢牢抓住,想抽也抽不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季垚改变了主意,他觉得如此这般也不错,任何挣扎都是虚伪、徒劳的。何况符衷既富有又年轻,相貌上乘、品行端正,不但机敏谨慎还颇有胆量,季垚早就钟情于他。季垚甚至痴心妄想着:若是他答应我,那就是开天高地厚之恩;若是他拒绝我,那就是断送了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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