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三叠问,他扶着椅子看信封,看到烤漆烫金的封口徽章,是黑白双翼,背面写了一行字,是收件人地址:穗安街道明溪路217号,右下角署名:鲲鹏门下。
白逐的视线从三叠的脸挑到信封上去,说:“拜托您送的一封信。请您带着这封信去找信封上的那个地址,并交给那幢房子的主人,他会明白的。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您,等您找到那个地址时,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三叠的目光略带探寻地从白逐脸上扫过,那张脸除了有些苍老,神态根本看不出错处。从进门开始,白逐的眼神就始终没有波动,就算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是不笑的。
三叠明白这些老狐狸,处变不惊拐弯抹角就是他们的本事,他认输,他斗不过面前这位老太太。
把信封翻个面盖住,三叠对插着双手,沉默了一阵,复又开口,声音沉郁:“白夫人,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件事。前几天我的手机莫名总是收到广播音频,里面是不断敲击的音节,我知道,那是摩斯电码。你猜我把音频破译掉之后,得到了什么消息?”
白逐垂眼道:“什么消息?”
“那段音频是一首诗:‘乌鸦笼里报丧事,鱼儿惨死知不知。北风雪里悲戚戚......’”三叠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白逐,“‘下一个就是你’。”
屋里的气氛因为三叠背诵的诗而变得异常凝重,三叠打开自己的手机,调出那段音频后开大音量,放在茶几上,很快,手机里就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忽短忽长,听起来令人心慌。
“乌鸦笼里报丧事,鱼儿惨死知不知。北风雪里悲戚戚,下一个就是你。”白逐听完音频后轻声念道,三叠已经按掉了播放键,将手机甩到一边去。
他们紧抿着唇对视,气氛就像绷紧的弓弦,下一秒就要断开,唯有窗外簌簌的雪落,让世界看起来略有动感。十几秒后,白逐伸手敲在桌面上:“恐吓,有人在恐吓你。”
“我是和平大使,自然会收到不少恐吓信。但这次不一样,诗里提到了乌鸦和鱼,顾州养过一只八哥,还有四条金鱼。北风是什么?北方。夫人,您想想,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合?”
“音频来源查得到吗?晏先生,擒贼先擒王。”
“我当然要去查,但怎么查得到,要是能一下子查到,还需要用摩斯电码告诉我?”三叠说,“他在警告我,顾州现在有危险,并且也有人会追着我来。”
“鱼和鸟呢?”白逐问,她进门时并没有听到屋里由任何鸟叫声。
三叠顶着大拇指,十指紧扣,说:“我因为日程的原因,从西安赶回来做演讲。回到这里的时候顾州不在,鱼鸟都不见踪影,他提前跟我说过,说他送去给父亲照顾了。”
白逐此时捂着水杯,她身上的黑色大衣褶子像流水,胸口别着一朵錾金的花。白逐敲敲杯沿,两边嘴角上挑,说:“您知道顾州的父亲住在哪里吗?”
垂下眼睛瞟了眼信封,三叠没说话,他心里自然是知晓的。白逐懂了他什么意思,两人笑了笑,都没说话,咖啡的香味正在把玫瑰花香压下去。
这时门外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三叠和白逐俱是一惊,白逐放下水杯问:“晏先生,您还邀请了什么其他的客人吗?如果不方便,我就先告辞了。”
她正要捞起旁边的斗篷,抹了抹貂绒围脖刚想起身,三叠拉开抽屉将信封和顾州的手机放进去,朝白逐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紧张:“也许是我的邻居,他总是抱怨房顶漏水。”
三叠走到门前去正要询问,外边突然有声音传进来,是那个守在门口的司机:“夫人,第六门来了。”
白逐闻言,抖了抖手上的衣服,愣了一瞬。三叠把门口的录像仪转向白逐,说:“夫人,这好像是您认识的人。”
“认识?”白逐扫了一眼屏幕,外面的监控拍摄到几个人站在门外面,领头的那个穿着黑色毛呢大衣,“当然认识,林六,他来凑什么热闹?”
林仪风插着双手站在门前,他脚下的皮鞋还沾着雪沫,后面跟着两个保镖。林仪风平静地注视着门牌号码,他略显瘦削的鼻梁和额头在灯下愈加凛冽,他仿佛带来了整个俄国的冬天。
开门之后林仪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和平大使,而是大使身后站着的白家夫人。他脸上闪过微不可见的一丝震惊,但又像是在情理之中似的,一下就换上了和煦的神情。
“晏先生。”林仪风开口就很有冬天的气质,他从衣兜里拿出证件亮了亮,“我是EDGA的装备部部长,林仪风。慕名来访,打扰了。”
三叠莫名其妙,今天他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得了的人来拜访,先是猎场主人,再是时间局的部长,这两人看起来还有点认识。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三叠想了想,不太像。
林仪风脱下手套与三叠握手,再看到白逐,也上一并见礼,笑道:“侯爷手下的白家夫人,好巧,别来无恙?”
白逐的神情没有那么和煦,这是她一贯的态度,简单寒暄过后,三叠把两尊佛请进屋,并搜走了林仪风身上所有的武器。白逐重新坐下,三叠给林仪风倒去碧绿的茶水。
“我千里迢迢从西安赶到这里来,正好遇上夫人也在这里。”林仪风说,他撑着膝盖,把自己的手套整理好,“夫人就这个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