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符衷看了季垚一会儿,然后俯身把他抱住。季垚扣着符衷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里,使劲儿闻他身上的味道,一股海风的味道,还有几缕草木的清香。
抱够了,也吻够了,符衷才开始翻看手中的文件纸,一边细细地给季垚讲诉考察经历,然后夹起其中一张纸给季垚看。
“我们在距离港口五公里的地方落地,然后进入森林,步行摸过去。在路上我们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我们在沿途的树干上发现了这个记号。”
季垚看到符衷手里那张纸,那是打印出来的照片。光中,坑洼不平的树干上显露出一个用刀刻上的指路标记,外面是个圈,中间一个盾形,一个箭头指向西北方。
“还记得吗?我们在赤塔的猎场,也曾见过这个标记。你说那是魏首长的外公十年前留下的。”符衷说,“克格勃的标志。”
第136章 春睡海棠
季垚眯起眼睛,光从纸背透进来,有些刺眼,他看不太清楚。符衷回头用纸板遮了半扇窗户,调整了一下座位,好帮季垚挡去热烈的天光。
符衷把纸给季垚看,季垚的目光在照片上徘徊,那个标志确实与赤塔猎场中的如出一辙,这令他感到惊奇和不安,有种莫名的既视感,但不知从何而起。
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干疼得要命,符衷给他调了一杯蜂蜜温水,喂下去了才好些。季垚比划了一下手势说他想坐起来,符衷扶住他后背,扯过软枕垫在腰后,让他舒服些。
朱旻敲了敲门,然后开门走进去,看到符衷坐在床边拿着一叠纸在跟季垚说什么事情,笑道:“指挥官刚醒你就拉着人开始讲工作了?也不知道体谅人家。”
符衷见朱旻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点头朝朱旻行礼,他看了看季垚,然后默默收走了文件纸。季垚笑着摸摸他的手,表示别理朱旻那个混蛋的鬼话。
朱旻虽然混蛋又骚气——他今天也穿着花衬衫和白大褂,标配了,不用看脸就知道这是哪位骚孔雀——但他好歹还有点医生的良心,他走到病床旁给季垚检查身体。
“有没有哪里痛?呼吸怎么样?你的腰椎断掉了一截,给你装上了支架,恢复了就取出来。另外还有点烧伤,不过不严重,别担心。”
他按按季垚手臂和腰后的肌肉,然后把医疗报告和透视影像举到季垚面前对着光指给他看。符衷看朱旻拿笔在片子上指指点点,季垚淡漠地坐在床头,他的目光就像秋天落在田野上的朝阳。
朱旻指点了一通觉得索然无味,后来耙了一把头发,把手里的抱告袋丢到一边去,朝符衷挥挥手:“帮个忙。”
“干什么?”
“帮我把病床推到手术室去,该装变声器了。你首长下不了床,帮个忙,回头给你记大功,坏小子。”
季垚闻言忽然笑起来,他看着符衷的耳朵渐渐发红,慌慌张张地看了季垚一眼,然后点头对朱旻说好。朱旻弯腰伺候季垚躺下去,符衷站在旁边,拉着季垚的手指。
朱旻的视线在他们拉在一起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去,和符衷一起把床转了个方向,慢慢推到门外去。
“哎呀。”
朱旻似笑非笑地轻轻叹息一声,带着轻松而愉悦的腔调,飘落在海潮声中,仿佛经历的人生中最大的喜事,充满了安详、和乐的气氛。
“手术要做很久吗?”符衷站在玻璃门外问朱旻。
“不久,也就一个小时左右。”朱旻回答,他正给自己戴上手套和口罩,检查盘子中的药剂和针管,叫人送进去。
符衷点点头,朝手术里望了一眼,说:“嗯,那我在外面等一下。”
朱旻抬起眼皮看看他,看到他胸前的徽章,然后戴上帽子转身推开金属门:“随便你吧,要是你不忙的话。我尽量快点,你们没一个让我省心。”
他说完不轻不重地瞪了符衷一眼,然后进入手术室,在身后把门关上。里头的灯光看不见了,符衷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靠着墙,旁边堆着几个子弹箱,漆着格纳德军工厂的标识。
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相比几天前已经好了很多。朱旻每天按时给他换药清洗,再加上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所以伤口恢复得很快。符衷侧过身子看看自己的腿,轻轻揉了揉。
他开始翻看通讯员递上来的考察报告,刚打印出来的纸带着浓重的墨水味。他看钉在上面的照片,照片旁边写着标注,并给建筑物编了号。
所有的照片中都能看到那座黑色的高塔,它的高度就像通天巴别塔,无论在哪个角度都能看到它。符衷从衣袖里面抽出钢笔,在纸上圈画,他格外圈出了黑塔,并停留了很长时间。
手指在克格勃的标志上摩挲,他在旁边写上“赤塔猎场、魏的外公、首长的父亲、十年。”,写完后靠在椅背上摸着下巴思考,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某种联系。
旁边走过来几个人影,符衷合上文件纸,抬头看去,原来是山花带着几个执行员过来。符衷与山花打了招呼,站起身给执行员们让路,看他们开始检查旁边的子弹箱,然后一起抱走了。
“你怎么在这儿?”山花拍拍符衷的肩,算是见礼,尔后瞥到墙壁顶上“手术室”的牌子,“等着做手术吗?”
“不,我在等季首长出来。你知道,他要装变声器。”符衷的手在喉咙上比划了几下,“所以我就等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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