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把手里沉甸甸的资料袋放在高衍文怀里,符衷拿着空杯子转身离开了观察室,把它丢进了回收通道。肖卓铭站在门口问他:“医疗中心里人手够吗?听说有很多伤员。”
符衷站在玻璃镜前面整理衣服,从助理手里接过长衣外套穿上,说:“你就待在这儿那也别去,林城才是你的病人。他是我们这里最重要的一员,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
“他现在看起来好极了,各项指标都在回升,看得出来他十分兴奋。”肖卓铭往里面瞟了一眼。
“做自己喜欢的事谁不兴奋?他这样是个好兆头,总比成天郁郁不乐好得多。他要当英雄了,不对,他现在已经是英雄了。”符衷理好外套的袖带,把多出来的一截塞进铜扣里。
肖卓铭端着枪笑起来,她头上戴着贝雷帽,黑色的面罩拉到了颚下。她隐隐有些担忧,又问:“‘龙血污染’的那批人怎么样了?现在外来人员越来越多了,让他们看到那种景象可不行。”
符衷知道他说的“那种景象”是什么,他从镜子前转过身,面对着肖卓铭。实验室里的灯光并不亮,肖卓铭特意把光线调暗了。符衷踮了一下脚尖,看着肖卓铭说:“都很好。”
他这话似是而非,肖卓铭没听懂他到底是在说“好”还是“不好”,不过她并没有深究。符衷没在实验室久留,把把卡放进衣兜后就离开了这里。他走到外面去,牵好趴在外面的小七,拉起帽子防风。浓雾仍没有散去,这样的雾要在海面上滞留半个月才会消失。浓雾仍没有散去,这样的雾要在海面上滞留半个月才消失。风卷着浓雾,呼呼地往耳朵里灌,吹得他五脏六腑都冰凉了。
运输母舰的火势减小了,还有些地方在跳跃着橘黄色的火舌,隔着浓雾看过去就像是眨动的眼睛。远处漆黑一团,高压水枪喷出的水柱划破了这一片朦胧的黑暗之地。符衷听到码头上传来的大声呼喊,消防员纷纷转头背朝着火焰跑开。须臾之后,倾斜的母舰忽然发生了大爆炸,金色的亮光直冲云霄,连浓雾都挡不住那强烈的光线了。
气流袭来时,符衷忙侧过身子,抬手护住头部。强大的罡风吹得他几乎站不稳,凛冽的北风将大衣里外都冻成一片薄薄的冰。风声持续了十几秒就消减下去,符衷站在栏杆旁眺望爆炸过后留下来的大团火焰,它们照亮了母舰的遗骸。很快符衷就收到了报告,说这是燃料泄漏引起的爆炸,但万幸的是没有炸死人,有几个消防员负伤了,正在急救。
码头上的工人用机械臂将母舰的残骸推进混沌的冰海里,片刻工夫就完成了清理工作。最后一团火苗消失了,黑暗重新占领了这里,基地再次陷入寂静。
“情报组说‘天秤宫’号飞船改变了航向?”符衷乘坐直升机赶到位于天文台旁边的临时指挥中心,“它要飞到哪里去?能不能联系上飞船值更官?”
情报组的探员把图纸摊开,用铅笔在上面画出路线,说:“它原本应该沿着这条轨道以光速飞往船尾座T星,但刚才我们监测到它放慢了速度,并且离开轨道,朝着黑洞的方向过去了。”
符衷手里拿着助理在会议室里给他的文件袋,他把里面的情报资料取出来,抽出一张望远镜拍摄的照片,在上面找到了“天秤宫”号飞船的身影。符衷把照片放在图纸上,探员画出的路线一针见血地摆明了问题。符衷点了点手指,思考着问题,情报组的专员很快赶到了,他们带来的更多的数据。
“它怎么会飞到黑洞那里去?难道是飞船出了问题吗?”探员说,他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听完就放下了,“刚才向航天局确认过了飞船上的值班规则,有人值守,四年轮一班。”
“所以现在飞船上除了强制冷冻的移民,是有人醒着的。他们现在在哪?驾驶员怎么会乱变更航线,不要命了吗?去问航天局能不能与他们取得联系。”
“航天局说他们与‘天秤宫’号飞船失联了,现在只能通过望远镜追踪它。飞船燃料充足、动力系统完善、导航系统正常,只有通讯系统被破坏了。”探员抓着话筒说。
符衷把手从图纸上挪开,轻轻擦了擦鼻尖,问:“什么时候发现的异常?”
“二十分钟前我们收到了航天局的报告。”探员说,“但实际上飞船已经偏离既定轨道两个多小时了。”
“什么?那这两个小时里他们在搞什么?”
没人说话了。符衷揉了揉眉心,忽然从楼梯上走下来一名天文台的研究员,喊道:“空洞内部出现紊乱,物质大爆发,膨胀系数正在向艾比尔点飙升!第一波冲击预计在半小时后到达!”
周围一阵唉声叹气,空洞预警旋即拉响了。符衷重新把那张望远镜拍摄的照片拿起来,他凝视着照片,说:“康斯坦丁就在这艘飞船上。”
“什么?”
“康斯坦丁就是乘坐这艘飞船离开地球的,他是移民之一。他把解散了贝加尔湖基地,然后把时空通道卖掉了。现在他就在‘天秤宫’号上,而这艘飞船正在向物质大爆发的黑洞驶去。”
探员捂住脑袋,说:“这样的他们一准要被撕碎了,黑洞轻轻一下子就把他们碾得粉碎。那上面还有将近一亿人,这么来一下谁都别想活了!”
“谁他妈的会干出这种蠢事?”有人破口大骂,“老子受够了!就不能消停点吗?!每天都巴不得世界早点毁灭,谁要当英雄谁当去,爱死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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