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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起了重要作用。”
    “是的。不过真正起到重要作用的人不是我,是‘回溯计划’的指挥官,以及任务组中的所有人,还有全世界同样在不懈努力的人们。”
    “你们都很重要,人的力量不容小觑。”翁道廷顿了一顿,“谢谢你,席简文先生。”
    符衷抬起头望了望蓝的几乎要滴下来的天空:“也很感谢您。感谢国家和人民。”
    随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唐霖被关押在燕城监狱里,等待开庭审判。监狱外,符衷戴上墨镜保护眼睛,站在一棵枯树下问白逐:“你要去看看季垚吗?他就在‘未央宫’号上,可能还没有醒过来。”
    白逐抱着枪,枪口向下,她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白逐犹豫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我得先带队回去复命。也许我过两天就来看他。说实话,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我想大概有10年了吧,这真是很长一段时间了。很难想象。不过你们要是什么时候想来找我,随时欢迎,白家公馆和侯爷公馆对你们开放。”
    他们最后握了手,白逐带着队伍坐上直升机离开了,渐渐在蓝得异常的天边消隐。符衷将“夜行动物”开回空天母舰,舰长欢迎了他。舷廊旁站着一排各大电视台和报纸的团队,母舰甲板上挤满了记者,正在播报日出。符衷和五爷走下飞机后就被记者围住,但他什么话都没说,迈步快速穿过走廊,提着帽盔进入舰桥内部,将那些喧闹通通抛在脑后。
    符衷轻轻打开病房的门,房间里不再充斥着冷白灯光,而是被柔和的日光照亮了各个角落。朱旻正站在病床旁边把一瓶滴液挂上去,然后往垫纸板上记录数据,道恩站在他对面,金色的头发光彩熠熠,像柔软的艾德莱丝绸。朱旻听到动静后转身看着符衷走进来,符衷身上还穿着作战服,说明他回来之后哪也没去。
    “手术做了一晚上,刚刚被送到病房里来。”朱旻说,他把文件夹夹在腋下,“伤口都缝合了,就等痊愈,PHR-17真是个好东西。他现在还在昏迷,醒来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的眼睛怎么样?”
    “重塑舱救了他的眼睛,重生了新的组织。不过恢复得很慢,等所有组织都长好是一项大工程。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是盲的。”
    “能恢复多少视力?”
    朱旻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多少会有点近视。”
    符衷默不言语地搬了一把矮凳放在旁边,坐下来。他看了会儿季垚蒙在眼睛上的纱布,忽然想起了去年。去年季垚从反恐战场上回来后也像这样躺在病床上。符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由于拉着淡色的窗帘,房间里弥漫着轻烟似的光线,如同日内瓦湖的水。外面传来鸣笛的声音,忽远忽近、似有似无。
    他谢过了朱旻和道恩,两个医生记录完数据后就走了出去,同样静悄悄地关上门。符衷坐在这个安谧、静寂的早晨里,硝烟和纷飞的大雪一同在远去。崭新的初阳刚刚升起,符衷轻轻握着季垚放在身侧的手,注视着他戴在无名指上的指环。符衷久久地谛听着独自在天穹之下、大地之上回荡的恢弘的鸣笛声,这笛声不再紧张,不再意味着有任何危险。
    一种脉脉的柔情重又回到符衷心里,这风和日丽的白昼,天空已经廓清,坏的记忆都随着晨岚淡去。符衷吻了吻季垚的手背,然后趴在床边打起盹来。他想休息,让混乱的心灵找到归处。
    彼时天刚拂晓,他慢慢睡着。即使在睡梦里他也不忘牵着季垚的手,这下他们终于重又回到彼此身边,他们重又在一起了。
    门外,朱旻和道恩一起走过长长的走廊,抄着手,不紧不慢地朝着被照得亮堂堂的楼梯走去。这儿是安全防护区,除了特殊人员,其余人等禁止入内。他们听着静悄悄的脚步声,朱旻扭头看了眼墙壁上贴的“禁止通行”标签,随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林奈·道恩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理顺,耸了耸肩,背过身靠在栏杆上说:“我还没打算回国去,我想在这里多待会儿,我的灵魂还在‘回溯计划’里没出来呢。”
    “但不管怎样你都得在这里跨年了,今天是12月31号,明天就是新年。除非你现在就打包好行李连夜坐飞机走,不过我想应该会有专机来把你们接走的。”
    道恩笑了起来,他特意把身子挨在有阳光的地方,让光线把他整个人都覆盖住,照得他白得透明,头发好像锡做的一样闪闪发亮。道恩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抬起下巴把脖子拉得长长的,露出一副愉悦的神情,说:“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
    “与46亿年前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道恩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碧蓝的瞳仁比天空还要优美、坦荡,“我只是喜欢这寂静,光明敞亮、无忧无虑,让我觉得很幸福。”
    朱旻夹着文件夹站在他身边,两人边晒着太阳边兴致勃勃、没完没了地谈论着他们的未来,谈“毒血计划”,谈“神经症与遗传的关系”,谈春天到来的时间。他们的细语像一阵烟雾漂浮在空中,既纯净又温柔,如同新雪和针叶吐露的似有似无的幽香。朱旻谈笑的时候脸上显露出淡淡的皱痕,洁净的白褂里面穿着一件漂亮的花毛衣,像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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