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耀宗乃是国府商务部长金光祖的小儿子,也是林雪怀的发小。按理来说,男人和男人天天腻在一起这种事本就会引来世人侧目,更不要说他所“腻歪”着的对象还是如今大秦合众国的国家元首——
虽然只是个名义上的总统,而且现在还已成了举世唾骂的秦奸国贼。
然而金耀宗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他自小就男生女相,家里人宠着他、惯着他,把他当成女孩子养大的,因而长到成年之后他也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当女性看待。何况他长得比绝大多数女人都好看,兼之身形柔弱娇小,本也是个雌雄不辨的美人,因而跟林雪怀这个大男人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时,也完全没有违和感。
——至于自己所爱的人是不是卖国贼,他很无所谓。
林雪怀脸色苍白地一伸手抓过床头的手帕,轻轻擦干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嘴里说着:“你再睡会儿,我得办公了。”
“嘁!”金耀宗满脸鄙夷地推了他一把,谩声道:“办个屁的公!你如今是给东洋鬼子做傀儡皇帝,老老实实趴床上休养生息不行吗?你看你这好好的一张脸,白得跟个鬼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大烟鬼呢!”
对于金耀宗堪称辛辣的讥讽,林雪怀是早就习惯了的,因而十分漠然地不再理他、自顾自下了床。金耀宗被他活活折腾了一夜,这会儿腰酸背痛的受不了,可他还是不甘心地小声骂了句什么,然后龇牙咧嘴地也跟着爬了起来。
张至诚在“东北将军”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五六年了。张恕己、也就是他老子死了之后,他这一方军阀做得可谓逍遥快活到了极点。东瀛人奉行“以秦人治秦人”的一贯做法,把他当成操线木偶,却也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和“地位”:
因为他叛国叛得彻底,东瀛人一面鄙夷着他,可另一面也把他当成了半个“自己人”。如今他在东瀛人眼里,显然比卖国卖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林雪怀要强多了,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这次他来上京,却是因为东瀛人要他向林雪怀一方“示好”,在名义上将东北军归入中央军建制之中,为接下来的“西征”做准备。为此他也多次跟东瀛关原军参谋本部闹过,最后都是被软硬兼施地给安抚了下来,最后还是不得不乖乖听话自己跑到了上京“投奔”国府。
林雪怀比他大了五六岁,但看着却比他还年轻——没办法,张至诚也知道自己相貌平凡,无论外表、才情、能力都比不上眼前这个男人不知差了多少,因此心里嫉妒的要命。但转念一想,他又乐了:
现在他和姓林的都是秦奸,姓林的不过是当*婊*子立牌坊,谁比谁高尚啊?
张至诚是个慢性子,慢条斯理地把自己此行的目的简单说了一遍之后,就不慌不忙地等着林雪怀的下文。林雪怀一张相当英俊的脸白得像张纸,眼圈发青,显然是常年睡眠不足所致。自始至终,他只是垂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他,仿佛他压根儿就不存在似的。
“那什么,总统啊。”张至诚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眼巴巴地望着他:“我呢,话也都说明白啦。我的诚意您是看得见的,东北军那么一大家子全都白白归了您麾下,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上司。张某发誓,一定在剿灭叛军这件事上给您当牛做马,唯命是从,结草衔环,包您满意!”
他这一套说辞成语乱用一气,听得旁人想笑又不敢笑。林雪怀从鼻子里发出了个“嗯”字,无精打采地应着:“好,好,欢迎之至。”
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张至诚反倒无所适从了。在张至诚的印象中,林雪怀这个人虽然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但绝对不是自己这样不拿国家和民族大义当回事儿的人。关于林雪怀是怎么从一个“爱国者”沦为“卖国贼”的,外界都传闻是因为他想借东瀛之力杀了陈锡宁、为原大总统陈武报仇——因为林雪怀一直怀疑就是陈锡宁杀死的陈武,只是苦无证据。
但他根本不知道,其实真正迫使林雪怀转变立场的不是陈武之死,而是半年前的宛平之战。
那时,林雪怀与陈锡宁的军队拉锯战似的僵持不下,可有一天不知怎的陈军就发了疯,直接炮轰了总统府!林雪怀在保镖们的保护下冲出大门时,正看见自己平时坐着的那辆进口轿车里浓烟滚滚,炸碎了的残缺肢体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没出多少血:因为肉几乎是瞬间就被烤焦了。
林雪怀长这么大,却从没见过死状如此惨烈的人,当即又惊又骇地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东瀛人的医院里面,和蔼的东瀛扶桑医生告诉他,他并没有受伤,可他的手下在送他就医的过程中又被乱枪打死了好几个,其中甚至包括他最倚仗宠信的秘书。
得知这个噩耗的林雪怀沉默了一整天,因为那个东瀛医生说,小秘书是替他挡枪死的,死的时候头盖骨都被掀飞半个;而他活着的几个手下也流着泪默认了医生所说的一切。对于这个消息,他第一个反应是恨,第二个反应就是怕:
如果当时没人替他挡枪,他的头盖骨是不是也已经飞了?
生死之事对任何人的改变都是巨大的,林雪怀也不能例外。他彻底恨上了陈锡宁,也对救了自己的东瀛人有了好感。其后几个月,陈军与林军又打了大大小小几十场仗,好好一个首都几乎成了废墟,甚至震惊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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