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刘方道,“许太医求见。”
楚尧睁开眼,眼睛如古潭般平静无波,却无端让人后颈发凉。
“请进来。”
刘方应下,请了许太医。
养心殿内气愤沉闷,宫女太监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国君陛下坐在高位,周遭空气似变得沉寂。
许太医眼观鼻鼻观口,禀报道:“陛下,大凉五皇子已醒。”
楚尧:“何时醒来?”
许太医道:“方才,己时四刻,微臣替他施针之时。”
楚尧颔首,不再言语。
郁陶,大凉五皇子,凉皇最为疼爱的孩子,储君郁瑾最喜爱的胞弟。
但又与他何干?
只要他身体安康,牵制住大凉,便已足够。
只是,楚尧不由想起前些日子,陶陶偷偷跑到含凉殿,赖着人不离开的画面。
少年躺在摇椅上,眉宇间带着少年独有的气息,隐约能瞧见身体健康时的眉眼飞扬。但那日他见到之时,却病恹恹的,干净的眉眼间满是病气。
如今醒来,来日身体好转,倒也算好事一件。
陛下不言,许太医不由踌躇,心底猜着他的心思。
今日,五皇子醒来,养身体需耗费不知多少名贵药材。即便他身为太医院副掌院,要动用如此多量的贵重药材,也是有心无力,只得主子的批准。
但陛下这般模样,可是不愿?
许太医咬牙,那孩子一脚已踏入鬼门关,醒来不易,现只差一步养好身子,他多言一句,不会有任何损失。
他已下定决心,正要开口,便听楚尧道:“他有何需要,你且看着办。”
许太医一喜,忙道:“微臣代五皇子谢过陛下。”
比之楚尧,只见过郁陶一面,刘方见他见得次数更多。现他醒来,刘方心底也暗暗替他开心。只是,开心归开心,陛下的猫儿不见了,却令人更加担忧。
送走了许太医,刘方刚踏入养心殿,便听楚尧唤了他一声。
刘方忙上前,问道:“陛下可有何吩咐?”
楚尧道:“含凉殿缺什么,你看着添罢。”
上一次去,含凉殿萧瑟破败,他不是没有看见。
刘方应下,退了出去。
遣散殿内宫女太监,楚尧无心处理奏折,往后一靠,倚在靠背上,眉眼间净是散不开的疲惫。
陶陶究竟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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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陛下养了只猫儿,极其宠爱,连上朝都带着,消息传的极广,人人都知道这事。
现在猫儿不见,陛下翻遍了皇宫,也没找到猫儿,这一消息,也迅速传开。
失了猫儿,陛下心情不好,阴晴不定,众宫女太监战战兢兢,却也在期待,自个能找到猫儿,在陛下跟前邀了功,得些封赏。一时,宫内人人得了闲,都在找猫。
同时,宫内气氛也为之一肃,人人自危,唯恐不当心惹了心情本就不好的陛下,招个杀身之祸。
与之不同的是,慈宁宫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太后早早醒来,洗漱完毕,便听闻了一件事。
楚尧的猫不见了。
那只畜牲,挠破了羡儿的手背,还留了疤痕,如今不见了,真可谓是——
——大快人心!
太后不由对方才请进来的徐瑶笑道:“那只畜牲,不见了便不见了,犯得着兴师动众,闹得皇宫鸡犬不宁?依本宫看,也只有他能做出此等有失皇家颜面之事。”
拧了拧眉,太后道:“可谓是丢尽了先皇的脸。”
徐瑶拉着她,劝道:“小声些,当心隔墙有耳。”
太后哼道:“本宫还怕他听了去不成?”
叶漪垂眸跪坐在一旁,研磨着茶叶,替二人煮茶,听着她们幸灾乐祸,不由蹙了蹙眉。
好在她低着头,二人说笑笑得开心,没看到她神情的变化。
煮茶斟茶动作行云流水,叶漪端起茶盏,放在二人眼前,乖巧柔声道:“娘娘请用茶,小姨请用茶。”
太后笑着茗了一口,夸赞了一番她的手艺,而后又道:“可惜了,如此好一姑娘,皇帝却不喜欢。”
徐瑶抬眸看向叶漪,勾了勾唇角,缓缓道:“绾绾若是喜欢,不若留给羡儿?”
太后嘴角笑意顿了顿,道:“阿瑶这话说的,人父母在世时,可是替她定了亲事,不知哪家公子哥能娶得这么一美娇娘,定是那家公子的福分,本宫也不好夺人之美。”
好话都让她说尽了,无非是觉着叶漪配不上楚羨罢了。徐瑶笑了笑,说了两句岔过这个茬。
叶漪垂眸立在一旁,不言不语,默默看着二人饮完茶水,眉间才露出一抹笑。
谈笑了一上午,日头渐盛,徐瑶起身辞别,看了叶漪一眼,问道:“漪儿可要与小姨一同回相府?”
叶漪抬眸,望向太后。她是否能离开,由不得她做决定。
“本宫倒是喜爱她,想多留些时日,阿瑶便不要与本宫抢人了。”太后道,“俪人,去太医院取几株上好的人参,送至相府。”
徐瑶红唇微张,话还未说出口,太后便道:“阿瑶可不要与本宫客气,不然本宫可生气了。”
说着,她又拉着徐瑶坐下,年少时的闺中密友话着家常。
太医院一去一回,俪人却是两手空空,“娘娘,太医院百年以上的人参……都、都没了,只剩些参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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