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信我?”
“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在我这里?”
说起这个,卫昭又想起方才没想明白的第一桩事,他问长孙恪:“你能将我带到南府,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长孙恪道:“梅苑事发前,我刚好从抓捕回来的南梁细作口中探知,他接下来的任务是在三月十八傍晚,到梅苑后巷的刘家茶水摊接应一个人。”
“十八,昨天就是十八!他要接应谁?”
“梅玉茞。不过很可惜,北府几个蠢货惊了人,被他跑了。”
“所以你觉得,梅苑刺杀案与南梁有关?”
“不无可能。大齐与北燕若起了刀兵,南梁自然乐见其成。”
“可你没有确凿的证据。”
长孙恪道:“找出完颜鸿的死因,就能找到证据。”
“但这只是我自家猜测,若完颜鸿真是我所杀呢?没有证据,皇上肯信?”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卫昭唏嘘一声。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卫昭总觉得这人比起昨夜在大狱里,似乎变得友善了些,虽然看上去仍是冷冰冰的。他眼珠微转,将身子凑上前去,扯着他衣袖,笑嘻嘻问他:“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卫公子,这是南府,不是梅苑。”长孙恪冷飕飕的瞥了他一眼。
卫昭如同触电,瞬间收回作恶的小手。“那个……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随时都可以。”
卫昭诧异的挑了挑眉:“此话当真?可我的嫌疑还没有洗脱,你们就不怕我跑……”
“镇国侯用整个侯府作保,保你出狱。除非你能让镇国侯府所有人安然无恙的离开盛京,否则,一旦你潜逃出京,镇国侯府上下势必因你而遭难。”
“……好吧。”
“还有问题?”
卫昭扭捏了一下:“我衣服呢?总不能让我穿成这样招摇过市吧。大人你给我脱衣服的时候倒是痛快了,啧!”
他偷偷打量长孙恪,果见他耳郭微红,遂追问道:“大人,真是你给我脱的衣裳?”
长孙恪背过身,抬手拍了两下,随即便有人送了一套衣服进来。
“你的衣服要充作物证,这套新的给你。”
卫昭套上衣服,笑嘻嘻道:“你不承认就当默认了,脱了本公子的衣裳,日后本公子定来找你。”
长孙恪沉下脸,冷喝道:“卫公子,我再说一次,这里不是梅苑,收起你那套把戏。”
卫昭连连点头:“都听大人的。”
长孙恪目光冰冷,似已压制不住心中怒火。卫昭恐他真发火,自己小命不保,忙溜溜跑了出去。
推开房门吸了口新鲜空气,顿觉神清气爽起来,他转头奉承了一句:“南府大狱真是舒坦,还有点儿舍不得了。”
长孙恪冷笑:“卫公子若舍不得,那就多留几日吧。”
卫昭笑容僵在脸上:“您真是太客气了……”
霍宝儿知道卫昭今日就能回来,早早便起来将归云院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又仔细叮嘱厨房做几道清淡可口的小菜备着。
拾掇利索了,便翘脚站在府门口巴望着,打远瞧见卫昭回府,小脸登时一垮,嘴巴一咧,嚎啕大哭起来。
“哎呦我的少爷啊,你咋恁地命苦呦……”
卫昭就知道霍宝儿要来这招,忙捂上他嘴巴,笑道:“爷还没死呢,你还是留着力气等爷死了再可劲儿嚎啕,爷在黄泉路上听着也乐呵。”
霍宝儿当即收势,连连在地上啐了两口,嗔瞪了卫昭一眼:“少爷尽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他瞧卫昭换了衣裳,一惊一乍道:“少爷,他们给你上刑了!”
卫儒听见门口动静,也赶忙出来,听霍宝儿这话,喝问道:“那洪王八敢给我昭儿上刑!”
卫儒嗓门大,这一喊叫,方圆几里都听见了。
卫昭瞪了霍宝儿一眼,上前解释道:“洪王八倒是想用刑,幸亏南府监司大人赶得及时,将我带走了。我那身衣服染了血,监司大人说留作物证,便给了我一身新衣裳。爹爹莫慌,大哥二哥还有二姐,你们也莫急。”
“算他识相,若那姓洪的敢动阿昭一根汗毛,看我不拿剑把他捅个对穿。”卫淑华气哼哼道。
卫儒一妻两妾,三子二女。嫡妻出身宁州褚氏,早亡,生一女二子。长女卫淑宁为当朝皇后。长子卫暄封世子,在兵部挂职。卫昭为三子。
妾孟氏生女卫淑华,未嫁,因前两任未婚夫婿皆在成婚前身故,是以多了个克夫的名头,于婚事上已无念想。孟氏温婉,卫淑华却性情刚烈,随了卫儒。
庶出二子卫晞,生母余氏。余氏是卫儒率军驻兵朔州时所救孤女,性情恬淡,卫晞也随了她的性子,温和善良。幼时卫昭顽皮,卫晞为救卫昭伤了双腿,此后不良于行。
卫昭一直心存愧疚,此时见卫晞,方才想起正事儿来,大呼道:“瞧我!阿良不知从哪儿寻到了一柄好匕首,我瞧那匕首锋利轻便,便想讨来给二哥防身用。这回可好,匕首成了杀人凶器,被南府监司没收了。”
卫晞心头一震,忙道:“阿昭费心了。二哥甚少出门,上次不过是意外……”
“那可不行,等这案子了了,我跟监司大人讨回来便是。日后若寻着更好的,再给二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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