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程孟手里夺过香袋和令牌,塞到展翼手中,冷声道:“如此,这里就交给展大人了,告辞。”
“陈大人慢走。”展翼慢悠悠的说着,回头瞥了眼陈靖淮僵直的脊背,嗤笑一声。
适才还有些害怕的壮汉似是缓了过来,此时神色更有几分哀戚:“姜婶子和董昱母子相依为命,这下董昱去了,叫姜婶子如何过活。”
展翼摩挲着手里的香袋图样,问道:“董昱家一直住在下河村么?”
壮汉答:“董家三代都在下河村。”
“那位姜婶子呢?”
“姜婶子嫁到下河村有二十多年了吧,听我娘说,是董婶子救了她。人救回来的时候疯疯癫癫的,直到半年后董婶子生了董昱,姜婶子的情况才慢慢好转。董婶子身体不好,没两年便去了,董大叔守了两年,想着董昱年幼,又与姜婶子亲厚,征得姜婶子同意,才将人娶进门。”
“我们村里的人都说董大叔运气好,娶了姜婶子那样美貌贤淑的女子。听我娘说,姜婶子年轻时候,跟仙女下凡似的,村里好多人都惦记过姜婶子呢。还有人说,姜婶子定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小姐落难了,说不准啥时候家里人就接她回去享福了呢。”
“不过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有人来,倒是把董昱教出来了。”
展翼眉毛一挑:“听你这意思,姜婶子还是个识文断字的?”
壮汉‘嗐’了一声,怪道:“那可不,听说姜婶子厉害着呢,比村里的先生懂的都多。”
展翼颠了颠手里的香袋,心中已有成算。
“董昱尸首已经找到,你回去告诉姜婶子,速到南府衙门来认尸。”
第14章
细雨将停,院中花草被雨水洗刷的分外娇滴。卫昭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吃蜜饯,又叫霍宝儿将余下的蜜饯分装在几个不同的盒子里藏好。
霍宝儿瞧他家少爷一口一个吃的香甜,再想想远少爷手里可怜巴巴的三颗蜜饯,不免有些同情。
卫昭耳朵尖,似是听见了什么动静,忙叫霍宝儿将蜜饯收好。果然没多久功夫,卫远蹬蹬蹬的跑了过来,丁泉紧跟在后面打着伞,唯恐小少爷被雨淋了。
“三叔。”卫远扑到卫昭身上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在卫昭身上闻来闻去。
“甜的!”
霍宝儿脸一红,似有几分羞愧。卫昭却毫无愧色的说:“你三叔从小就甜。”
卫远黑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时不时的瞥几眼霍宝儿,叫霍宝儿更加无地自容了。虽然他知道蜜饯吃多了不好,但欺瞒小孩子,总叫他心里有鬼一样。
卫昭知道自家小厮脸皮薄,忙岔开话题问卫远:“不是说今儿要进宫么?”
“爹说下雨,叫娘明日去。”
卫昭笑道:“大哥那般憨直的人竟也如此心疼人呢。”
“爹说女孩子就是要疼的。”卫远笑眯眯道:“三叔,我好久不见长乐姐姐了,你说是不是要给长乐姐姐送礼物。”
“嗯,是该如此。远儿有什么好主意了?”
卫远趴在卫昭腿上,嘿嘿一笑:“长乐姐姐上次说她喜欢吃蜜饯!”
卫昭:……
卫昭佯装苦恼的说道:“哎呀,真是不巧。卖蜜饯的婶子家里出了事儿,这些日子都不出摊了。三叔昨日把蜜饯都给你了,怎么办啊?要不换一种吧。”
卫远嘟着嘴:“可是长乐姐姐就要蜜饯!”
“是长乐要蜜饯,还是咱们远少爷要蜜饯啊。”卫昭刮了刮卫远的小鼻子坏笑道。
卫远小脸一红,抱着卫昭的大腿喊了一声:“三叔最好了!”
“停,你可别跟三叔撒娇,到时候吃坏了牙齿嫂子怪罪,大哥必定站在嫂子那边,我可顶不住。”
卫远还要在缠磨,忽听小厮前来禀报:“南府监司大人到了,要见三少爷。”
卫昭腾的站起身:“快请进来啊!”
“远儿乖啊,三叔有客人到,等解决了这事儿,卖蜜饯的婶子就能出来摆摊了,到时三叔再给你买。”
卫远纵然不死心,但挡不住蜜饯的诱惑,还是委委屈屈的答应了。
打发走了卫远,卫昭匆匆回到卧房,叫霍宝儿将长孙恪请到小花厅去。
长孙恪似是一直在外奔波,斗篷早已淋湿,他在花厅门口停下步子,将湿透的还在滴水的斗篷取下,搭在了花厅外回廊的栏杆上,这才进了屋。
霍宝儿沏了壶热茶搁在桌上,小声道:“长孙大人请。”
长孙恪‘嗯’了一声,撩起袍子坐在下首客座上,端起茶杯吹了吹,而后一饮而尽,顿时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驱走了寒气。
霍宝儿贴着门口站着,巴巴望着外头。不一会儿功夫,换了一身衣裳的卫昭大摇大摆的从卧房出来,手里还拎着把小扇。霍宝儿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总觉得他家少爷今日看来有些……骚包。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真是太失礼了。”卫昭笑着走上前去,忽觉一股潮气。再瞧长孙恪头发有些潮湿,忙问:“长孙大人这是冒雨前来,怎不打着伞?春日寒气未退,雨水更是湿寒,要冷到骨头了,若是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长孙恪正了正身子,道:“无妨,我身体好。”
“身体好也经不住这么糟践啊。”他嗔了一句,回头朝霍宝儿道:“快去点个火炉来给长孙大人烤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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