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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家虽败了,但谢家在淮中还有根基,若韩庆以此为由支持谢家,谢贵妃在宫里少不了里应外合。赵家萧家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有了空隙,必会想方设法钻进来掺上一脚。还有崔家和郑家……
    冯贵妃第一次觉得身处宫中竟是如此令人恐惧的事情。
    李霐见冯贵妃脸色发白,忙劝慰道:“儿臣也只是提醒母妃小心谨慎,事情也许并未像我们想的那样坏。”
    冯贵妃握着李霐的手,她说:“霐儿,你要答应母妃,不管最后是不是你当皇帝,都不要用那些下作手段去害人知道么?因果轮回,会有报应的。”
    李霐笑着握住冯贵妃冰凉的手,轻声安慰:“母妃,先生教过儿臣为臣之道,也教过儿臣为君之道。儿臣想,不管为君还是为臣,只要无愧于心,无愧于民,君行君道,臣尽臣责,这便是好的结果。无愧先生教导,无愧母妃期望,亦无愧儿臣之宏愿。”
    冯贵妃泪盈于睫,不住的点头:“好好好,我儿明理知事,母妃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前世积福了。”
    李霐也道:“儿臣有您这样的母亲,才是儿臣前世积德呢。”
    冯贵妃破涕为笑,有些嗔怪的瞪了李霐一眼:“莫取笑人,你母妃是个什么人我心里还是有谱的。”
    商户之女,不通文墨,嚣张跋扈。
    冯贵妃是个好脸面的人,回过头去看过去的自己时也少不得心虚了几分。自从五皇子夭折后,她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过去的跋扈让她无意中害了什么人,又或是底下人打着她的名头做了许多恶事。这因因果果最终找到她身上,才害了小五。
    冯贵妃先是自己怕了,才开始学会思考,学会反思,也学着卫皇后开始礼佛。看多了经书,人便也慢慢沉静了下来。
    有时也不得不说,冯贵妃是个好命的人。
    她笑道:“小时候娘给我算命,那算命瞎子说我命贵不可言,可把爹娘乐坏了。如今回头看,那瞎子倒也真没说错。一个小小的商户女成了宫里的贵妃,可不是贵不可言么。”
    李霐哄着冯贵妃说了些好听的话,气氛才渐渐缓和了起来。
    而相比之下,侯府的气氛却凝成冰点。
    卫老太君怒极反笑:“李淮不愧是李瑜的儿子,心肠之冷硬丝毫不逊于李瑜,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抛舍。”
    李淮这步棋走的妙。立李霈为储,可想而知宫中那些豺狼会如何对付一个不足四岁又无长辈亲人在宫中照料的小太子。
    卫家为外戚,势力雄厚,而边关战事又处在敏感时候,这背后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这节骨眼儿上遣崔奉为将援兵朔北,其用心昭然若揭。
    “他这是把李霈,把卫家上下全都架到火上去烤了。”
    孙岐道:“侯爷那边还不知消息几时能到,便是到了,也不知一切还来不来得及,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可立储一事,虽说会将六皇子置于险境,但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老太君不也正想着如何安排六皇子么?”
    卫老太君眯起眼睛,缓缓道:“可怜要让我那小曾外孙受罪咯。”
    她拄着盘龙杖站起身,慢慢走到博古架前,从上头小心的取下一个乌木盒子来。
    看着盒子里的药瓶,卫老太君忽然道:“也不知长孙恪如今怎么样了,这些瓶瓶罐罐还是他留下的。”
    她眯起眼从中挑了一个底部标有特殊标记的药瓶,道:“我明日进宫一趟。”
    韩崇良在卫家军中混的如鱼得水。他打小儿就爱跟卫昭玩儿,常在侯府晃荡。除了自个练的韩家刀法,还跟着卫暄学了一手卫家枪法。这些日子得了卫儒指点,枪法愈发出神入化了。
    卫儒还时常夸赞他天生就是习武打仗的料子,可给韩崇良乐的不行。
    可自从前些天收到卫皇后薨逝的消息,他就再没见卫儒笑过。若仔细看去,甚至能发现卫儒发间多了些白霜,眼角的皱纹也添了几条。
    “我有许多年不见我爹了,你说我爹是不是也老了。”韩崇良有些低落的坐在河边,他说:“我爹也会像卫伯伯思念他的孩子们一样思念我么?”
    韩平拴好马,任由它在河里饮水,闻言说道:“这世上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将军也有他的难处。可每年少爷过生辰,将军都会送少爷精良的武器,还有少爷那匹马,也是将军千挑万选的。二老爷跟将军磨了好些天,将军都没让,为此还惹了二老爷不高兴呢。”
    韩崇良咧开嘴笑了笑:“可不是,我爹还是疼我的。等我见着我爹,一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阿昭说的,他说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那就给他一个拥抱。”
    韩平沉思:“所以卫三公子小时候逢人就要抱抱,那是不是说明卫三公子喜欢很多人啊。”
    韩崇良也沉思,有些不确定的问:“阿昭有抱过我么?”
    “……好像没有,哦!我想起来了。”韩平故作惊讶:“三公子说过,他最喜欢长的漂亮的人。”
    韩崇良:……
    他大吼:“韩平,你给老子滚!”
    韩平笑嘻嘻的闪到一边儿才躲开韩崇良挥舞过来的拳头,他躲在树后笑道:“少爷,这会儿是不是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韩崇良冷哼一声,起身拍拍屁股:“走走走,跑马去。”
    韩崇良本身就是个开朗大方的性子,那点郁气早在跑了几圈马挥汗淋漓之后就散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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