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露出痕迹,惹怒了南宫鳞,便低下头去,掩去一切神色。
萧雨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突然发现她其实很好懂,自己竟然还为她烦恼纠结过,果真迷障了。
他看向南宫鳞,冷冷淡淡,却无比认真的道:“羽穆是我的至交好友,我的夫君却派人去杀他的夫君,我无颜再面对他,只有一死以谢罪。”
南宫鳞气急,“难道那个文羽穆,他比我还重要吗?!”
萧雨安道:“他在我最困难时帮助我,安慰我,扶持我,太后刁难他也不曾对我说过一个字,真心真意的待我,我若负他,猪狗不如。”
南宫鳞握紧了拳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如果不杀薛亦,明日便是我们的死期。”
“我,暗一,你身边的碧落朱颜,所有人都要死,整个王府的人命!”
萧雨安沉沉的盯着他,匕首往里送了一分,鲜血顺着刀刃滑下,蜿蜒没入脖颈,染红了披风上雪白的滚毛边。
“既然我是罪人,那就让我承担罪孽吧。雨安无法补偿,只有一条命赔给他们。”
鲜红刺激着南宫鳞的眼睛,让他大脑一阵眩晕,他惊吓的道:“雨安,雨安你快把刀放下,我们一切都好说,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失去爱人的惶恐淹没了他,让他顾不上别的一切了。
“求你了,雨安,你不要这样。”
萧雨安不说话,匕首又深了一分,血色更深。
南宫鳞彻底慌了神,“我答应你,我再想想,我再想别的办法,我不杀薛亦了好吗?”
沈侧妃不敢置信的抬头,“王爷?!”
她声音凄厉,带着难以言喻的失望和伤心。
“王爷,您不管我爹的死活了吗?”她惊声尖叫。
南宫鳞:“他是齐王的人,齐王自己不去想办法,却来使唤我,我能如何?”
沈侧妃站起身,怨毒的看着他,又看向萧雨安。
“哈——”
“哈哈哈。”
她有些癫狂的笑了起来,指着南宫鳞大骂道:“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先帝说你爹优柔寡断,不堪大用,你也是一样没用!”
“他那么喜欢你,最后却没把皇位传给你,就是看出你是个没用的废物!废物!”
“就凭你,也想当皇帝?”
“哈哈哈哈哈——”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路过萧雨安,眼中的泪终是滑落。
她出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去,“既然你们不肯救我爹,我就自己去救他,我自己去……”
萧雨安和南宫鳞隔着一道门相望。
南宫鳞被沈侧妃的话说中了内心的刺痛,绷着脸不肯说话。
萧雨安举着匕首的手也没有放下来。
暗卫们悄然落下,跪在了院中。
许久,南宫鳞悲凉的笑了,“皇爷爷,您真是这样想的吗?”
他一直不明白,为何最后皇爷爷放弃了他,到底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
时至今日,他竟然在一个侧妃的大骂中明白了。
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不堪为君之人。
他看向萧雨安,苦笑着道:“雨安,是我输了……你,把刀放下吧。”
他放不下心中所爱,下不定决心,摇摆不定,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原来不是他不够好,而是他永远也达不到皇爷爷的标准。
萧雨安望着他消沉的模样,心中亦痛,含着泪望着他,慢慢的放下了执刀的手。
“王爷……”他轻声唤了一句,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想叫叫他。
南宫鳞步履蹒跚的走到门前的台阶上坐下,萧雨安沉默的坐在了他身旁。
“雨安……”南宫鳞双目苍凉的望向天空的残月,哑声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外祖家,你漂亮的像个瓷娃娃,那时我就想,我好喜欢你……”
“我一直后悔没有向皇爷爷提出要娶你为妻,我总想着我还有时间,我可以封你为皇后,让你风风光光的。”
“是我错了,是我优柔寡断,险些失去了你。皇爷爷走后,我一朝落魄,再也没有了求娶你的权利,我知道我不能求,我一旦去求,就一定会永远失去你。”
“我设计让淑妃进宫,暗中助她得宠,让她使计将你指婚给我。”
“我表面不愿娶你这样一个毫无助力的妻子,其实心里高兴极了,我哪怕什么都没有,至少我还有你在身边。”
萧雨安怔愣,潸然落泪,“王爷……”
南宫鳞握住他的手,“雨安,你最后叫我一声鳞哥哥吧,最后再叫一声,我死也无憾了。”
“你原谅我吧。”
萧雨安颤抖着抱住他,轻声呢喃,“鳞哥哥,我不怪你了,不怪你了……”
暗一跪在地上,已经快急疯了,这两位主子是打算这样等死了啊!
他顾不上那么多了,抬头道:“王爷,离天亮还早,现在冲出城去,明日一早京城肯定大乱,想必一时半会顾不上咱们。”
别在这做苦命鸳鸯了,跑啊!
南宫鳞一怔,打起了精神来,“是了。还有希望。”
“快去收拾些金银之物,咱们这便离开京城。”
“雨安,”他抱住身旁的人,“雨安,我们离开京城,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厉恪郡王和郡王妃,我们走的远远地,找个地方隐居,我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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