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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为妾,以色事人,这便是她唯一的期望。
    哪晓得,在及笄前,她居然得了一门可称得上极好的婚事。
    一年前,并州士族裴家来府中,为家中三郎君聘新妇。
    裴三郎裴延的名声,知知没听过,但曾见三姐江如柳满面含笑的提及。
    裴延幼时聪慧,家中为其延请名士,后十几岁开始游学,十八岁时并州遇险,裴延一人登城墙,以三寸不烂之舌,令城墙外的盟军悉数瓦解,名声传到国都,被赵王室请进宫中,教导皇子,不过三年,裴延便上书请辞了。
    本以为这样好的婚事,夫家体面,郎君出息,定然轮不到她这庶出的。与跃跃欲试的三娘子和四娘子不同,知知压根没动过这心思。
    谁知,那裴三郎君竟聘了她,婚期定在她及笄后。
    虽说不敢肖想,但木已成舟,能嫁裴家这样的人家,且非妾室,自然也值得高兴。知知一向是个极守本分的人,知晓婚事已定后,越发谨慎起来,对着嫡母十分敬重;对自己那未婚夫婿裴三郎君,也是用了整一月的时间,从头至尾亲手绣了一套衣裳鞋袜,请人送去了裴三郎府里。
    从送回礼的裴家仆人的态度看,知知的未来夫婿,那位惊才绝艳的裴三郎君,还算满意她的手艺。
    这般,知知才安下心,一心待嫁。
    哪晓得一落水,竟给自己跌出了这样一桩烦心事。
    知知在榻上坐了片刻,听得外间传来动静,片刻,她的乳母青娘进来了。
    青娘手捧烛台,满脸担忧,望着知知,“六娘子可是又魇着了?”
    说着,坐到榻边,揽她入怀,轻抚她后背,“这如何是好?您总说不想惊动府里,可这样魇着也不是小事。奴婢明日去大巫处,为您求一道符水来,给您收魂,可好?”
    知知脸贴着青娘的胸脯,唔了一声,“青娘,我有些害怕。”
    “别怕,”青娘一边抚着知知的背,笃定的语气道,“再过半月,便是您及笄的好日子。待您及笄,婚期便不远了。裴氏家风清正,裴三郎性情温和,待您也上心,您嫁过去了,日后便可自己当家作主了。”
    虽青娘说的有理,可知知仍睡得不大安稳。
    第二日一早,知知还在梳妆,嫡母身边的郑嬷嬷来了。
    郑嬷嬷乃阮夫人的陪嫁,在府里一向有体面,知知不敢怠慢,忙让青娘为她簪上最后一只红果小簪,起身去见郑嬷嬷。
    郑嬷嬷打量着知知,神色中透出一丝怜悯和嘲弄,道,“六娘子,夫人请您过去。”
    知知柔声应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跟着郑嬷嬷行到一半,便遇上了两位庶出的姐姐,三娘子江如柳、四娘子江如蓉。
    知知稍顿脚步,待两位庶姐走到跟前,柔声喊,“三姐姐、四姐姐。”
    不知为何,江如柳露出同郑嬷嬷一样的神色,含笑盯着她,语焉不详喊了句,“六妹妹。”
    江如蓉一如既往与她不合,见了她,便笑得幸灾乐祸,“六妹妹千算万算,没算到天底下还有这等怪事吧?”
    不等知知回话,郑嬷嬷已不虞的开口,语含警告,“四娘子。”
    原本一脸幸灾乐祸的江如蓉,立即住了嘴,不敢开口。
    郑嬷嬷转身,“娘子们,随奴婢走吧。”
    到了阮夫人所居的正院,郑嬷嬷便停住了脚步。
    知知同两位庶姐,一同进了阮夫人待客的平湘居。
    知知一抬头,便看见坐在上首的父亲江原平,阮夫人坐在右侧,江父神色慎重,嫡母则轻飘飘的一眼望了过来。知知隐隐有种预感,嫡母看的是自己。
    知知随着两位庶姐给父亲嫡母行礼,随后便低了头,立在一旁,一副恭敬态度,不敢左右侧目。
    江如蓉雀跃道,“父亲,怎么不让我们见见六妹妹?”
    见见六妹妹?知知心中咯噔一声,自己就站在这里,为何四姐姐又说要见六妹妹?联想到郑嬷嬷同三姐姐的神色,和那困扰她已久的梦魇,她有了不好的预感,轻抿着唇,静静立着,并无言语。
    江家诸位娘子中,属江知知生得最好,她眉眼生得极妙,盈盈犹如一潭春水,如夜昙静放,令人望而往之。
    阮夫人瞧了眼自己这位庶女,掀唇笑了下,望向江原平,“将人请出来吧,总要见一见的。”
    江原平满脸烦闷,唔了一声,默许了阮夫人的说法。
    阮夫人见状,拂了拂手,“出来吧。”
    伴随着她的话音,从侧向的屏风后走出一人,同知知相似的年岁,眼中含泪,好不可怜。
    知知抬头看过去,后背猛的一阵寒意。虽年岁偏差大了些,但这女子分明就是梦中置她于死地的那名女子。
    不容知知震惊,阮夫人缓缓开口,“当年,梅姨娘在别庄诞女时,有一仆妇,平日受了梅姨娘几声训斥,怀恨在心,暗中将六娘子同别庄一农妇诞下的女婴对调。你们面前站的,便是那被调走的女婴,也就是真正的六娘子。”
    那位“真正”的六娘子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哭诉着自己在外受的苦,江原平被哭得心烦意乱,闭目道,“罢了,此时哭哭啼啼又有何用?既然回来了,便留在府里,夫人,你安排吧。”
    阮夫人很满意江原平满不在乎的态度,一个小小庶女而已,即便是寻亲回来了,难不成想翻了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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