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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禾往里走,前边是引路的丫鬟,很快便被带到了正院内,直到看见一人,那丫鬟恭恭敬敬喊人,“青姑姑。”
    金禾听了她的称呼,才不着痕迹打量着面前体型富态的妇人,这便是夫人身边最得用的青娘了吧?
    青娘亦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金禾,她倒不是觉得金禾本身有什么不对劲,而是因为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老夫人对自家娘子的不喜,从来都不屑掩饰的,又怎么会忽然关心起娘子来。
    金禾被她看得将头微微低下,小声说着来意。
    青娘听罢,颔首,示意丫鬟接过她手中的补汤,道,“夫人这会儿正陪小娘子歇着,补汤等夫人醒了,再请她用。你回去给老夫人回话吧。”
    说罢,也没给金禾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让人引她走了。
    金禾那一句“那我给夫人磕个头吧”,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说不出口了,哪有非要把主子闹醒磕头的道理,只得老老实实跟着退了出去。
    她一走远,青娘便上前接过那补汤,对丫鬟道,“你下去吧。”
    补汤还温热着,青娘端着进了屋,压根没往里间送,直接倾倒进了一盆盆栽里,暗黄色的汤药,很快便泥土吸收了,没了踪迹。
    将汤碗放回桌上,青娘想着,等晚上叫下人来将这盆栽换了,长寿院那边的东西,莫说入口,便是让自家主子碰一碰,她都是不敢的,这样的时候,再谨慎都是应当的。
    拍拍手,她推开里间的门,只见她口中“正陪着小娘子歇着的知知”,正靠在软榻上,犯懒翻看着话本。
    青娘走到近前,蹲下身,取过罗袜,给主子小心套上,柔声嘱咐,“娘子莫要着凉了。这天也渐渐冷了,奴婢叫人在屋里铺上地毯吧。”
    “方才外边来人了?”知知应了句,想起方才依稀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便问道。
    青娘回话,“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说是送补汤来的。不过娘子的汤药,一贯是专门的大夫拟的药方,这不同的药材之间,各有相克消减,还是不能胡乱喝的。”
    这个道理,知知自然懂。当然,另外一个不能喝的理由,青娘没说,但知知也心知肚明。更没必要宣之于众。
    她颔首,道,“我知道了,不过还是劳婆母费心了,你替我准备一份回礼,替我去婆母那里走一趟吧。”
    青娘一口应下,“行,奴婢记住了。”
    下午,青娘便带着东西,去了一趟长寿院。东西送到了,肖夫人没见她,下人说肖夫人在诵经,不见人。
    青娘也没介意,在佛堂外磕了个头,就当是见过了,转头就回了后院。
    众人很快将这插曲抛之脑后,便是知知,也不觉得肖夫人会再来,估摸着上一回也只是做做样子。
    倒不想,肖夫人接下来每个月,都时不时让人过来送些东西,仿佛很关心知知这一胎。
    但她送来的东西,出于谨慎考虑,一直被青娘压箱底,从未取出来用过。
    转眼到了仲秋,前方战事越发的吃紧了,知知的肚子也渐渐鼓了起来。
    这一日,青娘满面笑意,推开门进来,笑着道,“侯爷来信了。”
    知知一喜,忙接过青娘递过来的信件,迫不及待展开了。
    前方战事吃紧,打仗总归还是危险的,知知一直没敢往前线寄信,就是怕害得陆铮分心走神。却不想,陆铮的信先她一步寄过来了。
    青娘见知知这样高兴,笑眯眯退出去,将门掩上,留她一人细细看信了。
    雪白的信纸,足足写了两张,字迹略有些潦草,看得出是匆忙之中写下的,知知不由得便想到,陆铮打了一整个白日的仗,鸣金收兵后,在帐内昏暗烛光下写信的模样。
    还未看到信上的内容,唇边先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陆铮的信,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废话。
    开篇便说自己一切平安无事,战事也十分顺利,让知知安心。
    再便是问珠珠的近况,说在外总想起她,有时候睡得迷糊了,会感觉珠珠的脚丫子蹬了他一下,然后立刻便惊醒,摸着硬邦邦的榻,想女儿了。
    又说“我最近到的这地,乃交州某郡,此郡有一习俗,说若哪户人家生的是女儿,得埋下两坛子的酒,俗称女儿红。等出嫁那一日,能挖出来。待我回来了,也给珠珠埋几坛子下去,又恐到时候换地方住,也不知这埋下去了,又掘出来,换了地方再埋的女儿红,还作数不作数,待得空了,去同当地人讨教几句。”
    “昨日去看地势时,在悬崖山壁的缝隙里,长着株从没瞧见过的花,问了管公,连他那样博学多识、通晓古今的人,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想来当是极难得的,想掘回来送你,被管公拦住了,非说我暴殄天物。”
    “真是一派胡言!”
    这里的字迹更凌乱了些,看得出陆铮写到这里时,情绪有些波动,紧接着往下便是句腻歪至极的情话,“又不是掘走做旁的,送你怎能算暴殄天物。”
    “管公不许,跟防贼一样盯着我,不让掘。不过我后来还是私底下去了,没全掘了,行军路上不好养活,待灭了陈氏,回程时再亲手掘了,带回来送你。先摘一朵夹在信里,给你看一看,也不知这信寄到你那里时,这花会不会蔫了。”
    写着,下面又忍不住来了句,“管公甚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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