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有点犹豫,“这事我来牵头麽?”
陆铮牵着她的手,含笑道,“不要妄自菲薄,女子心中自有沟壑,我的知知也是如此。你看当初在卫所的那些女医,如今个个能独当一面,不知救活了多少妇人。前几日还有个州递了帖子来,说欲效仿此法。我还叫他们好好做,若得了成效,到时候各州亦可推广。”
知知本有些气短,听了这话,有了勇气,道,“那我便试试。”
陆铮闻言笑了,他很爱知知,却不是想要把她锁在深宫、当做笼中之鸟的那种狭隘的爱意。
知知很能干,最难得的,是她有一颗时刻柔软善良的心。天底下人会知道,有这样的国母,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等他们百年之后,史书里,他们不但是琴瑟和鸣的帝后,更是相互扶持的明君贤后。
宠后这个词,太侮辱他的知知了,他要给知知独宠,但不要她背这样的名声。唯一的法子,便是把她捧到和自己一样高的高度。
站得高了,那些污言秽语,便会离得远远的了。
……
过了几日,女学的章程还真的递到了知知这里。
知知得了这一件大事要操办,也顾不得其它,日日翻看古籍史书,察看历代的女学先例。
陆铮见她这样忙,也不闹她,只盯着不叫她废寝忘食了。
眨眼的功夫,数月便过去了,到了立秋的日子。
阿娘江陈氏带着嫂子们进宫了,知知在前厅见了娘家人。
江陈氏看上去没什么老态,她一贯心宽,不怎的操心,想得开,儿子都娶妻之后,更是舒舒服服过着老太君的日子,抱抱孙子孙女,日子舒坦得很。
知知却有段日子没见娘家人了,想得很,一见娘要跪自己,立马不高兴了,眼泪就往外掉了。
江陈氏这下跪不下去了,忙走到女儿身边,疼爱道,“都当皇后了,怎么还比原来更娇气了?哭什么。”
知知有点委屈,拿帕子压了压眼角,青娘忙去扶了两位江夫人起来。
“娘跪我干嘛,我少娘和嫂子这一跪麽,人人都跪我了,娘还要跪我……”
江陈氏忙一阵心肝肉抱着哄,好不容易把人给哄高兴了,坐在一边还在想,她觉得自家女儿出嫁前好似没这样娇气的,怎么被陛下越养越回去了?
不过转念想,可见知知的日子过得好,陛下疼她,才养得她娇气起来了,是件好事。
知知哭过便过了,也不抓着不放,同娘和嫂子们说起了女学的事情。
二嫂唐氏立马道,“娘娘这主意真好,待办成了,我定送雀儿去女学。女儿家识字学道理,也是极好的事情。”
知知含笑应下。
说了会儿话,江陈氏忽的朝两个儿媳妇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都借口要如厕,寻了由头出去了。
知知见状,自然明白娘是有话要同自己说,屏退了下人,才问,“娘,您有什么要同我说?”
江陈氏看屋里屋外都没人了,才低声道,“上个月,江家那个阮氏找上你爹了。”
阮夫人?知知都快把嫡母阮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此时听娘提起,居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找爹什么事?”知知问。
江陈氏道,“她也不知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千里迢迢来了射阳,非要见你。我叫你爹先把人稳住了,没让她四处胡言乱语。”
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她手里怕是还藏着你当初的定亲书,我叫丫鬟私底下找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
知知点点头,并不惊慌,一来这事她没瞒着陆铮,二来麽,阮氏藏着那定亲书,千里迢迢赶来,无非就是有所求,哪里敢四处宣扬。
“没事,娘,我知道了。她既然想见我,那我便见一见她。”
江陈氏和儿媳们当然是不好住在宫里的,但知知仍旧留了她们用膳,陆铮晓得今日妻子娘家人过来,不便同她们一起用膳,只抽空过来见了岳母,便又走了。
直到江陈氏和儿媳们出了殿门,陆铮才从勤政殿过来。
“掉眼泪了?”陆铮进门就屏退了下人,问道。
知知哪晓得他消息这样灵通,哭鼻子这种事情,怎么听都不符合皇后身份,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下,嗯了句。
“娘非要跪我。”
陆铮把人搂进怀里,虽只听到这么一句,但一下子就懂了知知的意思。他初入宫里时,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当时要是知知和孩子们跪他了,他估计比知知还难过。
也幸好知知懂他,没同他见外,见面没跪,更没叫珠珠和廷哥儿跪。否则,他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笑了下,抱着知知,跟哄孩子似的,“没事儿,我在呢。下回我下个口谕,特许岳父岳母见你不用行礼。别委屈了。”
“嗯。”知知闷闷应了一声,又在陆铮怀里赖了一会儿,道,“还有件事。”
“嗯。什么?”陆铮问得随意。
知知道,“娘说,阮氏想见我。”
“阮氏?”陆铮愣了会儿,好半晌才把人对上号,“江原平那个妻子?”
知知点头,“嗯。是她。娘说,她手里似乎还有当时我和裴三郎的定亲书,估计想借着这把柄,捞点好处。”
陆铮果断沉了脸色,冷冰冰道,“她想得挺美,她当初对你什么样,心里没半点自知之明麽?我不找她算账,便也罢了,竟还找上门来了?就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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