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朝越瞥她:“嗯。”其实没看完,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苏慕斯把小红花递给他,曲朝越接过,驾轻就熟地夹在书里。
“小哥哥,我们今天出去玩吧。”
不等曲朝越说话,她主动拉起他的手:“走,我带你去。”
曲朝越并不习惯这种亲昵的接触,下意识想甩开。他的手冻得冰凉,蓦地被她稚嫩的手心一握。她大概是一直在阳光下跑来跑去,软软的手心很温暖。
忽然就不想放开了。
算了,看在她这么多天都安分地不打扰他的份上,随她去吧。
两个小孩穿过庭院,出了大门,去了附近的儿童公园。
公园里很多小孩子在玩旋转木马,欢声笑语充斥。气氛影响,苏慕斯也跟着笑起来。
曲朝越只觉得有点吵,那些游乐设施他可不玩,幼稚!
但很快他发现他想错了,苏慕斯拉着他,路过旋转木马时头也不转,径直越过。
她带他来到一家红薯摊前,摊前的热气暖烘烘,红薯很香。
“妈妈说红薯是粗粮,小朋友要多吃烤红薯,吃了会健康。”
曲朝越视线落在小摊前的招牌:红薯五块一个,八块两个。
苏慕斯从口袋里扒拉出皱巴巴的零钱:“小哥哥,我请你吃,我有钱。”是攒的零花钱呢。
曲朝越沉默着,其实他不是很想吃,路边的东西看起来就不干净……
正在这时,有个小孩跑过来,手上拿着兔耳朵气球。
地面不平,他忽然踢到了什么,啪叽一下摔倒了,气球磕到地上的石子,啪地一下破了。
他正倒在她们身旁,气球爆破声吓得苏慕斯一抖。
曲朝越反射性握紧她的手。
“呜哇,我的气球,哇呜呜呜……”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凄惨急了。
苏慕斯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手足无措地看向曲朝越寻求帮助。
曲朝越木着一张脸,只觉得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对此漠不关心。
耳边的小孩哭声非常嘹亮,苏慕斯想了想,松开曲朝越的手,伸进口袋拿出零钱递给他:“呐,弟弟,钱给你,再买一个就好了。”
曲朝越看着空落落的手,脸上终于有了些微的表情,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屁孩非常不顺眼。
小孩抽泣着接过了钱。
“不哭了啊。”苏慕斯拍了拍他的背。
其实她比他大不了多少,但自觉要拿出姐姐的样子。
小孩手上拿着钱,向卖气球的商贩跑去。
苏慕斯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其实不舍的是自己的钱……
算了,谁让她是大姐姐呢!
苏慕斯双手捏着衣服,垂着头:“小哥哥,对不起,不能请你吃烤红薯了。”
她看起来很愧疚,鬼使神差地,曲朝越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想吃……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等明天,明天我再来请你吃烤红薯。”
“……”明天还吃?曲朝越感觉自己被烤红薯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怕他不信,苏慕斯急急地说:“ 是真的,明天我找爸爸拿钱,就有钱请哥哥吃红薯了。”
看着她期待地等他回答的样子,曲朝越沉默半晌,还是点头:“好。”
两人又溜回了冯家后院。天色已晚,苏慕斯要走了,不然爸爸该找她了。
临走前,她像个老婆子一样叮嘱他:“小哥哥,明天我请你吃烤红薯哦,你要等我。”
曲朝越忽然想起,她一直叫自己哥哥,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曲朝越。”
“咦?”
“我叫曲朝越。”六岁的小屁孩记性不好,他难得地体贴起来,重复了一遍。
苏慕斯郑重地点头:“小哥哥叫曲朝越,我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曲朝越就去了后花园。直到午后,她也没有来,曲朝越猜她是睡过头了。
……
夕阳西下,光线不再适合看书了。她还是没来。
暮去朝来,直到他被父母接走那天,他都没再遇见过她。
离开冯家那天,曲朝越盯着她常蹲着玩的角落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终于确信:这个小骗子,她食言了。
“曲总,到了。”
杨志的声音将曲朝越拉回现实。
目光重新聚焦,四周空旷寂静,原来是已经到了辰娱的地下车库。这个点,车库已经没几辆车了,大家都走了。
杨志帮他开车门,曲朝越大步一迈,走向专用电梯。
电梯门擦得锃亮,电梯内的电视广告正播到辰娱前段时间的歌手访谈。苏慕斯坐在那,贴身裙子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主持人问道:“你年纪轻轻就从一流的音乐学府进修归来,一回国就在比赛中脱颖而出,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了。不知道你的人生中有没有什么缺憾呢?”
“有个最大的缺憾,就是小时候和最重要的人分别了,那时候不懂事,以为只是普通的分别,第二天还会再见,所以用很稀松平常的态度去面对。没想到后来是后会无期。”
曲朝越闻言,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最重要的人?他微不可察地勾起嘴角。
苏慕斯:“现在想起来就是很后悔,为什么当时告别的时候没有更用力一点,这样也许会记得更深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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