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姣感受了一下瓷碗的温度,确实比较烫,喝太烫确实对身体也不好。
“那先晾晾,你一会记得喝。”
苏慕斯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好的。”
“你在做饭?”郑姣忽然注意到厨房亮着。
苏慕斯:“糟了!”刚被郑姣一打岔,她都忘了自己正在炒菜了。这会大概都糊了吧?
苏慕斯冲进厨房,拿起锅铲翻了翻,果然,糊锅了……
郑姣跟了进来。
可能是郑姣在一旁看着,苏慕斯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平时同时开两个炉子做菜也游刃有余,现在却有点手忙脚乱。
想到自己连炒个家常菜都能炒糊,还被郑姣撞了个正着,苏慕斯有点羞赧。
郑姣看出苏慕斯的慌张,语气温和地说:“我记性不好,经常做饭做着做着就忘了看着,都不知道烧焦了多少次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点你倒是像我。”
知道郑姣是在开解她,苏慕斯腼腆地笑了笑,又邀请郑姣留下来吃饭。
郑姣没有推辞,自然而然地留在厨房帮她打下手。
曲朝越到家后,穿过空荡荡的庭院,到达大厅,没人,他直奔厨房。
他觉得自己回来得有点迟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等得不耐烦。
曲朝越脚步有些急,迫切地想跟苏慕斯解释回来的时候赶上下班高峰期,有点堵。
但眼前的景象令他止住了急匆匆的脚步:透过厨房的玻璃,他看到自己的母亲和苏慕斯两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母亲来了?
原本按照苏慕斯的菜单,这时候晚饭已经做好了。但现在多了郑姣,苏慕斯便多加了两道菜,多费了点时间。
苏慕斯端着拿手菜蚵仔煎出来,正好看到曲朝越:“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曲朝越:“刚到。”说着主动上前,单手接过她的菜放到桌上,“路上堵,回来晚了。”
餐桌上摆好了菜肴,之前怕菜放凉了,苏慕斯都盖了盖子。
苏慕斯一个个打开盖子,食物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不晚,你回来得正好,正赶上吃饭。”
郑姣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曲朝越打招呼:“妈。”
郑姣笑着点头以示回应:“回来了就洗手准备吃饭吧。我去端汤。”
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叮嘱苏慕斯:“差点忘了,药膳要空腹喝,快喝了它,凉了药效就没那么好了。”
苏慕斯倒吸一口凉气,眨眨眼不敢回应,幸好郑姣没有多注意她。
待郑姣进了厨房后,曲朝越看着苏慕斯:“什么药膳?”
苏慕斯往桌上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努了努嘴。
提到药膳,她就忍不住叹气。中药味引起她身体记忆,往日生病喝的苦药味和现在药膳的味道重叠,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抗拒,脑海下了指令:不想喝,真的不想喝!
曲朝越一早就注意到了这碗奇怪的汤,只是一时没有多想。现在参照苏慕斯的表情,结合郑姣平日里爱用中药调理身体的习惯,立刻明白这是郑姣给苏慕斯准备的。
看出苏慕斯的不情愿,曲朝越:“不想喝就别喝。”他知道中药有多难喝。小时候他也在郑姣的哄骗下喝过一次,后来就严词拒绝了。
厨房和餐厅就一道玻璃门之隔,曲朝越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音量并没有放小。苏慕斯生怕郑姣听到,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
苏慕斯轻声道:“不喝的话,妈那边怎么交代?”
曲朝越:“倒掉就行。”直接倒掉,不用交代。
苏慕斯见他伸手去拿药膳,连忙阻止:“哎,别!浪费可耻!”还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呢,居然出这种馊主意。
苏慕斯用勺子舀了舀,汤水是褐色的,可能炖的时间比较长,里头的药渣泡得有些软烂,但都是名贵的药材,看得出郑姣花了很多心思。
怎么能用“倒掉”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对待别人的心意呢?苏慕斯直接在心里否了曲朝越的建议。
喝就喝吧。
苏慕斯鼓起勇气把碗递到嘴边,捏着鼻子闭上眼睛,打算一口气灌下去。
一只手横了过来,苏慕斯感到手上一轻,睁眼,发现碗已经跑到曲朝越手里。
苏慕斯还没来得及问他做什么,就见他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把药汤一口闷了。
苦味从舌尖蔓延到神经,曲朝越感到不适,随即注意到苏慕斯的目光,微皱的眉头下意识舒展开来:她爱吃甜,受不了这苦的。
曲朝越目光落到苏慕斯脸上:“这样就不浪费了。”
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她,既让她心里过得去,又能应付郑姣。苏慕斯忽然意识到,他又帮了她一次。
苏慕斯仰头看他:“苦吗?”
曲朝越语气四平八稳:“还好。”
虽然他这么说,但苏慕斯知道肯定很苦。尽管刚才他额间的褶皱只是一闪而过,却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慕斯已经意识到,曲朝越这个人从来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
她蹬蹬蹬跑去客厅,在储物柜里翻出自己带回来的糖罐,掏出两颗,又匆匆跑回来,递给他:“吃糖,中和一下就不苦了。”
曲朝越没有接,苏慕斯直接撕开糖纸递到他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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