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完班回公寓,今天保洁阿姨已经收拾过屋子,窗户都擦得干干净净。桌上还洗了一盘冰箱里的葡萄,佟斯年脱了外套,吃了一半,洗完澡出来,又把另一半吃掉才去睡觉。
他睡觉的时候,习惯开夜灯。暖黄的灯光亮在一隅,光圈之外,是渐变渐深的阴暗。佟斯年双手搭在胸前,盯着天花板发了一小会呆。
闭上眼,总会浮现一些细小的回忆。关于某个人,某种香味。
睁开眼,却空空如也。
他终于相信,原来有的人,真的可以绝情心狠到这程度。她以为,一切不留,就是了断。却从未想过,只要在心里,那么山河辽阔是她,寂静深夜也是她。
怎么忘得掉。
周六,佟斯年的大学哥们儿来清礼出差,两人约了个酒吧聚聚。刚从医院出来,邹御的语音就发个不停:“你最好打车来,今晚不灌醉你我就跟你姓。”
佟斯年开了免提搁在桌上,他站在镜子前,咬着衣摆,看着里面的自己涂药,“你想改我还不乐意呢。”他笑着说:“没这么大的儿子。”
不知什么时候被蚊子咬了一口,刚好在腹部,还挺疼。
“去你的。”邹御再三叮嘱:“打车来打车来。”
但佟斯年最后还是开车去的,他就图个方便。喝酒也没问题,叫个代驾就行。
他这公寓在市中心地段,出小区后是一截最堵的路,偏偏谁都不让,佟斯年堵在出口几分钟,一点点挪车,好不容易才开上了马路。
跟着车流停停走走,前边遇红灯了,佟斯年拉上手刹。把邹御的未读信息看完,佟斯年又开窗透气。头往右边转的时候,顺眼看了看旁边的车。
隔着红色雪佛兰,是一辆白色迈凯伦570,这超跑太惹眼。最绝的是,还是个美女开的。车窗滑下半边,那女生和副驾的朋友有说有笑。
因为隔的距离不算近,佟斯年看不太清长相。但在那女生偶尔的晃动间,隐隐露出副驾上的一个人影。对佟斯年来说,确实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但一道影子,却能让他心脏猛地一跳,然后下意识地倾身,想看得更清楚些。
再过来一点,一点点就好。
但那司机恰好拿背堵着,遮了个严严实实。
佟斯年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是她,是她!
红灯变绿灯,超跑“轰”的一声就出去了,相当炸街。排后面的车轮番鸣笛,催促快走。佟斯年定了定心神,车开快了些。
跑车不好追,他这辆小现代保养再好,那也肝不过人家的发动机。好在主干道的红灯多,佟斯年勉强跟在了它后边。
就这么跟了十几分钟,还是在超跑右左转的时候,岔了两辆车,错过了同一趟的绿灯。
等佟斯年追过去时,车已没了影子。
像是一场梦,佟斯年后知后觉,才发现后背竟已湿透。
他靠边停车,松开安全带,半趴在方向盘上顺气。平复下来后,才重新坐直了。车窗滑下过风,梧桐树连绵成荫,霓虹光影晕在树叶缝隙中,不真实的美。
佟斯年看了眼右边一排的商铺,人影绰绰,满当当的烟火气。正准备开车走,那辆白色的超跑竟又缓缓驶入视线,停进了空着的车位里。
佟斯年没犹豫,推门下车,不顾鸣笛劝阻,就这么横穿马路。
走近了一看,副驾驶却是空的。
驾驶座的女生也看他一眼,莫名其妙。
佟斯年像溺水者,浑身都是沉重的,他抱歉颔首,什么都没说,又走了。
重新回到车里,他甩了甩头,把刚才的失控压了下去。
邹御的电话打了过来:“你蜗牛爬呢,还没到?”
佟斯年长呼一口气,“堵车,十分钟到。”
俞龄看着那辆白色现代开走,要不是对方长得帅,她才不会多看两眼。
“看什么呢?”宁蔚从便利店走出来,递给她一瓶苏打水。
“刚才一男的扒拉我车前。”
“碰瓷?”
“那倒不是。”俞龄挑了挑眉,“还挺英俊的,白衣服黑裤子,我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全是腿。”
宁蔚坐上副驾,“走吧,你不是八点要上播吗?”
秋风钻进车里,吹开了女人额前的头发。宁蔚单手支着车沿,漫不经心地看风景。俞龄悄然打量,认识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人,她无法否认,身边的这个,仍是最惊艳的。
万种风情,却没有一种是能触摸的。她像天边月,高傲孤冷,不入世。
俞龄笑着说:“我不管,今晚你一定要来我直播间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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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M酒吧。
邹御因为佟斯年的迟到,非要他以酒谢罪。佟斯年明天休假,也不含糊,爽快地喝了三杯黑啤。还真把邹御愣住了,“你喝这么急做什么,我、我也没让你真喝啊。”
这话不假,他从大学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喜欢过嘴瘾。
佟斯年笑了下,“不能不给我邹老板面子。”
“去你的。”邹御捧着胖乎乎的脸,在哥们儿面前才敢透露无奈,“看着是成功人士,其实心里苦啊。出去拉业务的时候,喝成孙子,我现在一看到酒就想吐。”
佟斯年淡声,“没事,你晚上喝果汁。”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去年,确实有很多话要说。邹御做药品代理的,这几年身家是上去了,公司也步入了正轨。现在就出去充充门面,到处维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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