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起神情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两人吵架, 闻言,看向了江熠。
江熠在此情此景下, 只觉得自己脑袋发绿, 也更加生气了,“你们贸贸然污蔑我, 怎么还不许我来查一查真相了?”
裴云起轻轻地“哦”了一声, 倒是开口了, “阿熠, 真的是你想来的吗?”
这句话别有深意,江熠不由僵了僵。
蹲在裴云起脚边的江苒也僵了僵, 旋即便听见头顶江熠的声音十分中气十足,“当然!当然是我自己想来的!我家人都叫我不许再插手此事,可我的确无辜之至!”
江苒心道:不错,讲义气!我以后少坑你一点!
裴云起似乎有些惊讶,他不再开口,反倒是一边的文侍郎气得跳了起来,“无耻之徒!”
江熠冷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毁人清白,可敢叫那文九娘来同我当面对峙?我同她是萍水相逢,甚至救过她一命,她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倒打一耙,我自问心无愧!文侍郎,你敢不敢叫你女儿出来?!”
文侍郎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挑衅,他早已认准了江熠,听他这样说,不由连连冷笑,向着裴云起道:“太子殿下也见了,这人仗着自己有个好爹,跋扈嚣张,无礼之至!好好,既然殿下在此,我也没什么不敢的!更没什么好隐瞒的,殿下,万望殿下与我做主!”
裴云起慢条斯理地看了看江熠。
他道:“若此事为假,你二人该当如何,若此事为真,又当如何?”
他处事果然公允,不偏不倚,文侍郎听了,心中稍定,只是沉声道:“若我不对,我愿同三公子道歉,给他造成的不利舆论,我会一一为其澄清。”
江熠亦是道:“若我不对,便任凭处置。”
这两人方才还剑拔弩张的,裴云起一开口,便仿佛都找到了理智,江苒不由觉得十分惊奇。
太子哥哥可真是个神奇的人,就算是斗鸡一样的江熠,在他这儿都多几分稳重呢。
文侍郎说完了,见江熠坦坦荡荡,脑子忽然也多了几分清醒,他去门外唤人,想要叫人将文九娘带过来。
可门一开,他就怔住了。
文九娘正在门口听墙角,乍一见门开了,颇有些慌乱,连连后退,反倒被文侍郎一把扶住。他皱着眉,似乎有几分疑虑,“九娘,你在做什么?”
文九娘自然听见了江熠的那些话,已是慌乱非常,如今惨白着脸,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然而目光往后一看,触到江熠满脸的似笑非笑,忽然就有几分绝望。
她嘴硬道:“我、我……我担心父亲,所以在门外等着。”
江熠嘲讽地道:“我看你是担心事情败露,你和你那情夫都无处藏身,这才在外头听墙角,想着赶快去报信罢。”
文九娘见他已是明了,不由心下一震,人都有些站不稳了。她怀孕以来,日日都颇有忧虑,本就养得不甚结实,人瘦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此时更觉难堪。
文侍郎见着女儿如此,愈发觉得心头大恸,他是信任女儿的,忙扶了她坐下,只道:“好孩子,别怕,太子殿下也在这儿,你便将此事说出,求殿下为你做主罢!”
文九娘闻言,怔怔地抬头,看向了高坐上首的裴云起。
他略略垂首,神情淡淡,无悲无喜,瞧着像是置身红尘之外的人。叫那双明净的眸子一看,文九娘愈发觉得自己那些心思都被看得分明,再难隐瞒。
她又想到了那人。
那人生得虽不及太子殿下,可却有一双温柔又多情的眼睛,瞧着她的时候,仿佛全天下只剩她一人。
她自幼母亲早逝,虽然父兄疼爱看顾,到底没有他那样细心妥帖。她又怎么舍得让他背负罪名。
文九娘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起身行了福礼,才垂着头,低声道:“我腹中的胎儿,便是江三郎的。只是他后来说他并不喜欢我,不过与我逢场作戏,我担忧相府权势,江家拒婚之后,便不敢生事,只能将此事瞒下了。”
江熠:“……”
江熠简直气得要七窍生烟,他怒气冲冲地道:“我们不过见过几面!我何时同你有这种关系了!”
他虽然平日混不吝,可这种事情上,单纯得像个幼儿,见到文九娘当面说与自己有苟且,简直气得要说不出话来,脸都涨红了。
文侍郎帮腔道:“难不成我家九娘还会冤枉你不成!”
文九娘说完那番话,便仿佛觉得害怕,往父亲身后躲去。
她想得很明白,这种事情,只要是她敢说,对方就无法反驳。毕竟这个世道,女子在这方面都是处于弱势,正常人一听就会偏向她,根本不会给江熠驳辩的机会。
江苒亦是皱眉。
其实即便是当面对峙,江熠也讨不着好。更何况这个傻子只知道无力地反驳,连叫对方拿出证据来都不会。
可不料,裴云起闻言,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往下压了压,他看了看满面怒容的几人,只是道:“既然如此,证据何在?”
江苒心中叫了声好。
自然,万事万物都要拿证据!她文九娘空口白牙地污人清白,太子哥哥才不会叫她蒙蔽呢!
文九娘一怔,旋即泫然,“殿下,我虽卑贱,这种事儿,难不成还会乱说么?”
裴云起并不吃这一套,他看了江熠一眼,见对方已经冷静了几分,便继续道:“若说你同江熠有行亲密之事,那你想来也能拿出证据来,九娘子,你可能说出江熠身上的什么特征,或者留着江熠送你的什么物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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