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想帮忙。”宋栀语带轻噎,她白天的时候本就哭过,一说话便带了鼻音,可可怜怜。
“好了,你……你快给我出去,快出去。”齐母终于坐不住了,本来说的是道歉,但是宋栀能把人气死。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怒色,推着宋栀和齐明安,不让他们在这间屋呆了。
她和母亲,有些不能让别人听见的私密话要说。
用脑子一想就在知道肯定又是亲情压迫加洗脑,宋栀乐得轻松,拉着齐明安出了西屋的门,到了院子里。
太阳几乎已经整个落了下去,这个时候他们这里连厂子都开的少,算是污染相当的少的,外面的红霞蔓延了这个天空,映的人的脸都稍微柔和了一些。
宋栀回头看着齐明安,她的眼睛里映了霞光,亮晶晶的好看,像是一个蕴满了水的湖,风一吹荡起层层波纹,光芒下透彻的像是宝石。
“真美。”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微微昂起了头,纤白的脖颈又细又长,弧度极美。
“嗯。”齐明安的视线却没有看着天空,他盯着宋栀看了一会,便垂眸移开了视线,在身上稍微掏了掏,又是一块手帕。
“你擦擦。”他递给宋栀。
宋栀的夏衫轻薄,她总是嫌热,不肯把开襟的衣服扣子扣的严严实实,留下一颗,却刚好露出锁骨。纯棉的布料吸水性很好,一小碗水就湿了一片,贴在身上,衣服松垮不觉得,一贴身,就有点不是那回事了。
宋栀很瘦,瘦的胳膊腿都细细小小,但是该有的部位是一点肉都不少。
齐明安不小心看见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好。”傍晚的风还是稍微有点冷,宋栀前面湿了水,就更冷了。她接过手帕使劲擦了擦,她的动作不小,前面便一颤一颤。
齐明安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喉咙有点痒,干干的咳了两三声。
宋栀又拧了拧水,亏得是衣服是花布,水迹不显,弄了半天之后总算是不像是倒过水的样子了。
只是一通折腾之后,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了,今晚没有月亮,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舅舅舅妈住的东屋的几间亮着灯光。
宋栀拉着齐明安到了那。
…………
要不说魏家人有钱呢。
他们的屋子简直就是跟齐明安他们家是不同的世界。现在这个年岁,还没有实现村村通电,电力也不稳定,就算通了电,基本上也只是用来照明,况且价格又很高。
上爻村这块地方,能用的上电灯的,一个手数过来了,这魏家,就算是其中一个。
油灯和钨丝灯到底是不一样的,即便是灯光昏黄,也把屋子照的清清楚楚。
摆了木头的茶几,上面罩了块印花的蕾丝布,按理说沙发还是个奢侈品,可他们的屋子里,恰好就放了一个,也不知道舅舅是哪里弄来的。
“舅妈,干嘛呢。”宋栀拉着齐明安进去,见着屋子里的人正在吃饭。
舅舅不在,屋子里只有舅妈和表弟妹三人。
舅妈胖丑,但两个孩子长得倒是不错,白白嫩嫩,男孩穿了衬褂短裤,女孩穿了件挺时兴的裙子,一点也不像是农村的女孩。见他们进来,男孩和舅妈还没什么表示,女孩先撂了筷子。
“你们过来干嘛。”舅妈也皱紧了眉头,脸上尖酸刻薄的没什么好生气。
“时间久了没来看看舅妈,说的是顺便过来看看,我娘在那边陪姥姥呢。”宋栀笑呵呵的看了看屋子里,有几个板凳,让他们坐了,于是直接就拉着齐明安坐在了沙发上。
照宋栀说,这个沙发不仅老,坐上去也不怎么舒服,硬硬的,可表妹却像是炸了毛一样的一下子弹起来。
“你们坐哪呢?起来。”
“沙发,这不是你们家的东西吗,你都不认得了?”宋栀笑嘻嘻,舅妈皱着眉头拉住了表妹,虽然她平时泼辣,但是晚上的时候却变得格外的谨慎了一些。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嘴巴一压,便出现了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八字延伸,又显老又显恶。
“明安啊,我那时不是求你们了吗,说帮咱们家里干干活,怎么闹了这档子事出来,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冲着舅妈来,姥姥他们可都是老年人。”舅妈不撒泼了,反而也唉声叹气。
“舅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本来答应的就是给您送饭啊,别的,你看看我们夫妻,把像个能干活的人。不像是表弟表妹他们年轻力壮的,正是干活的好手。”宋栀的眉头皱着。
“展鸿他们是高中生,是秀才,是能上大学的人,怎么能下地干活呢?”舅妈脸上的沟壑拉的极深,满脸的横肉整齐的排列,成了一脸的凶相。
“舅妈快别说了,咱们大队外面的标语都写了,一切从实践出发,这农民的实践,可不就是种地吗?您这么说难道是对这些标语有什么意见吗?您可得小心点说话,要是让旁人知道了,可就不得了了。”
“而且,这些学校里的老师肯定都讲了。”宋栀点了点头。
他们的桌子上放了漂亮的白瓷茶壶,倒扣着六个杯子,擦的干干净净亮晶晶,宋栀刚好说的口渴,就拿了两个出来,一个给自己,一个给齐明安。
“你又没上过高中,你怎么知道人家老师讲没讲。”舅妈的脸上已经极度不耐烦了。
表妹打眼看着宋栀想用哪个茶杯喝水,眼疾手快的到底是夺了一个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