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齐明安比了比大概的高度,很小,差不多是孩童的样子,看来确实是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那后来怎么不继续上学?”宋栀抬头看他,然后像是说错话一样的,轻轻捂住了嘴巴。
这句话她算是白问了,其实不用想都知道,凭借齐母对待齐明安刻薄的个性,又怎么会允许他好好的读书上学呢。
再者说,齐父当时就是因为给他借钱上学才遭遇了意外的,说出来宋栀都不信过了几年之后她心中就再没有了顾忌,恐怕是更深的忌讳才对。
齐明安笑了笑,没有在意,只是揉乱了她的头发,没有什么避讳。
当时村子里虽然开了个小学,政府也给拨款,所以学费的价格并不高,和四五年前的更是不能比。家里能吃饱饭的都能把孩子送去上学,基本上都是不求学习多好,只要能稍微认识认识字,不做睁眼瞎就行了。
齐明安当时也是这样的,甚至因为齐母本身就是个文盲,所以觉得上学没什么用。
齐明安去上学了,干活的时间就少了,割猪草或者是是其他的活计,就得落在齐母的头上,这让她自然不满,即便当时齐明安的成绩,是全班第一,谁都没有他学的快。
上到四年级的时候,齐母就是怎么都不允许齐明安再继续上学了,即便当时他能够又快又好的做完每天该干的活。
索性他的当时的班主任刘老师十分的喜欢他,觉得他还算是个好苗子,劝了他妈好久,甚至还帮忙出了一部分学费,才让他勉强完成了学业,甚至还考上了县里的初中。
只可惜在他毕业那年,刘老师就已经调走了,他初中只上了一年,齐母就又发疯不许他上学了。虽然很无奈的没有能够继续完成学业,但是作为齐明安荒芜的童年里很少的能给予他爱护与温暖的人,齐明安却一直好好的记得刘老师。
当年上学的时候他因为和刘老师一个村,倒是经常能够上刘老师家里接受过辅导,所以跟他们的家里都很熟。刘老师早年丧妻,带着孩子和母亲一起住,那个孩子,就是刘兆,小名是小虎。
“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齐明安的嘴角微勾,眼神里面光华点点,满是笑意,没有半丝阴霾。
再次说出来的时候,好像只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年被迫放弃学业的时候好像已经隔的很远很远了,久远到他再次想起,脑海中罕见的几乎皆有怨怼的情绪,只有淡淡的遗憾。
也不知道是在遗憾没有能够继续上学,还是遗憾和当日的老师过早的失去了联系,不能够知道他的近况。
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可宋栀却不由得拉住了他的胳膊,抿着唇,用水盈盈的眼睛看他,眼中充满了各种复杂又多情的情绪。
把齐明安看的噗呲一笑,扯了扯她的脸颊,笑的胸膛震动。
眉毛都快皱成毛毛虫了,好笑的很。
宋栀歪了歪脑袋,更是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不过看他的情绪确实没有不对的地方,才放下了心,脸上染上淡淡的嗔怪,拉着他的胳膊追问。
可不知道是他最近心情实在是大好还是怎样,竟染上了恶劣的毛病,以往被她拉下手便会耳朵红红,话也说不利索,问什么都交代了。
刚好这个时候护士出来叫人,正好到了齐明安看诊的时候,齐明安便拉着她进去了。
省医院的走廊的门框都刷着米白的漆,木框木门看上去很有年代感,淡淡的紧张感在宋栀心头升起,她也很快忘了刚刚到底想问什么。
大夫拿着病例细问面观,让他挽起了右腿的裤子。
这不是宋栀第一次看见他的小腿,因他最近总是觉得腿痛,所以宋栀也买了些药油给他按摩,自然知道他的情况。可□□裸的再看的时候,仍旧是心里微微一颤,但是她飞快的掩饰了自己的神情,只有睫毛微微的下搭。
右腿的小腿的肌肉已经萎缩的厉害,比起健壮的左腿,右腿的肌肉量几乎少了一半,皮肉贴着骨头,隐隐能看出青色的血管,膝盖的微微泛红肿起也就显得格外的可怖了。
没有肌肉,也就没什么力量,站久了就会疼痛,这已经算是日常情况了。
“你这已经算是萎缩的挺严重的了,平时注意不要过劳,不要走太远的路,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是要积极的按摩锻炼。”大夫看了他一眼,提笔唰唰唰写了什么,交给宋栀。
才又道:“至于膝盖红肿,我这里初步怀疑是膝关节滑膜炎,具体的还要做完其他的检查再看。”
滑膜炎,是必须要动手术切除,现在的技术可能都不一定支持。
听到医生的话的那一刻,宋栀的脸色几乎变的惨白,没有了什么血色,反倒是齐明安这个病人,显得格外的冷静了些。
他扯了扯宋栀,宋栀才如梦初醒一般,抿着唇,强笑着拿了门诊单,走出门的时候她几乎都没坐住,扶着门口的椅子坐了下来,好一会才缓过来。
也许是齐明安的态度鼓励了宋栀,当一切检查都做完了之后,宋栀反而坦然了下来。
只是走一会就必须让齐明安坐上一坐,自己小心的按摩敲打他的右腿,弄得齐明安觉得自己变成了瓷娃娃似的,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看着宋栀苦哈哈的几乎要哭出来的小脸,他的心情也不好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