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闵贵妃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她赶紧一把拉住还要说话的贾甄甄,用眼神示意她,不准再轻举妄动。
贾甄甄充耳不闻,甩开闵贵妃的手,挪到陈帝面前。
“父皇,求您看在金家每年为朝廷捐粮赈灾的份儿,彻查此事吧!儿臣愿以性命担保,阿盏绝不是当街纵马的那种人!”
贾甄甄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只能寄希望于陈帝看在金家的面子上。
陈帝心性多疑,闻言顿时大怒:“你在威胁朕?”
贾甄甄赶紧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觉得此事另有隐情,想请父皇……”
“滚!”
贾甄甄话还没说完,陈帝一脚直直踹在她肩窝。
这一脚很重,贾甄甄直接向后摔去,头正好磕在鹅卵石上,她顿时眼前直冒金星。
陈帝抛开帝王的涵养,直接一把揪住贾甄甄衣领,将她拉过来,狰狞道:“另有隐情?十几双眼睛看着!就因为她是你朋友,你就觉得这事另有隐情?!”
天子一怒,众人生惧。
妃嫔们齐齐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眼神却不住去瞄闵贵妃。
闵贵妃平素最疼贾甄甄,她们倒想看看,她今日怎么收场!
闵贵妃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知道今日这事怕是不能善终了。
闵贵妃抬手扶了扶耳坠上的南珠,弯腰跪下去,“都是臣妾管家不严,纵的小六不知天高地厚,请陛下责罚臣妾。”
“可不是么?这些年贵妃娘娘也太纵着六公主了!”
端妃一直想着扳倒闵贵妃,自己上位,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不阴不阳道,“可是莲贵人今日外出上香,已是十分低调了,怎么就偏偏撞上了金小姐呢!”
一石惊起千层浪。
众人各自有各自的思量。
金宴盏不过是个商人之女,她实在没必要去动一个怀有皇嗣的贵人,除非有人害怕这个皇嗣落地,从而指使金宴盏!
贾甄甄被吼的三魂去了六魄。
她哪怕前世饮药而亡,但并没真正见过陈帝如此暴怒对她,此时正是慌乱,被这么一吼,只觉得面前的陈帝面容陌生。
“皇上!您要为我们家贵人做主啊!”
一个宫娥突然跪下来,她朗声哭着道:“奴婢今日陪同贵人上香,回来的时候,路过安岚坊,正好遇到了金小姐!”
陈帝扔开贾甄甄,道:“说!”
宫娥得了授意,登时嘴皮子翻飞,说的十分利索:“金小姐说她在为六公主办差,当即不管不顾纵马冲了过来,这才导致我们的马受惊,害得贵人从车上摔了下来。”
贾甄甄一脸惊愕。
她认得这个宫女,这个宫女是闵贵妃的人。
闵贵妃这是要弃卒保帅了。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帝的声音里,皆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贾甄甄凄惨一笑,没有一个人想救她,就如同前世,她坠入深渊时,也是这样。
人生哪怕重来,依然如此,她是不被偏爱,不被保护,永远被放弃厌恶的那个。
实在无趣,无趣的很啊!
贾甄甄心如死灰:“儿臣还能说什么呢?儿臣说的,父皇还会信吗?”
“冥顽不灵!真是冥顽不灵!!”
陈帝颊边的肌肉都在哆嗦,怒声道,“一直以来,朕以为,你只是骄纵了些,本性还是好的……”
端妃赶紧道:“陛下莫气,生气伤身啊!”
陈帝丝毫不搭理她的殷勤,只继续道:“如今,你犯下这等错事,还不知悔改。刚才你说,你愿以性命担保金宴盏,现在朕成全你!”
陈帝大怒,一众嫔妃无人敢求情。
陈帝道:“来人,把六公主杖五十,不准手下留情!”
内廷执杖者,都是看人下菜。
陈帝罚她杖五十,不准手下留下,这是想活活打死她。
上辈子,哪怕到最后,陈帝也弃了她,但贾甄甄都不曾怨憎他,因为他宠的她骄纵。
因此重来一次,她依旧把他当父亲。
可直到今天。
贾甄甄才知道,在陈帝心中,她甚至连一个真相都比不过。
贾甄甄跌坐在地上,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没有人肯为她说一句话。
陈帝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抬脚朝殿内走。
就在此时,殿门外突然传来吵嚷声。
有一道男声冷冷响起,如寒冰碎玉,冬雪冷冽,裹着不容置喙地气势,他道:
“皇后的凤玉在此,谁敢拦我?!”
跪着的一众人,立刻扭头看向殿外。
已经虚脱无力的贾甄甄正被内侍架起要杖责,她只觉得她被押在内侍手里的左胳膊突然被人放开了。
一抬头,一身绯色官袍落入眼里,这颜色缠绵,如花开芳菲,有春意融融。
贾甄甄蓦地生出一丝温暖来。
是上苍眷顾她,给她最后的人生一抹亮色?
“滚开!”
随着这声怒喝,另一边的胳膊也从内侍手里出来了。
贾甄甄人软软跌下去,却被一个温暖的环抱接住了。
说话的人是谁?怎么这样熟悉……
贾甄甄仰头,就见是甄让,他神色冷漠中透着伤情和狠戾,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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