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恭敬的半弯着腰,“夫人说的对,是小的想左了。”
阿鸾道:“关于我如何行事,今日看在你是陆家老人的份上,多嘴说上两句,但是下不为例,我不希望家中有个常常质疑我的决定的管事,你懂么?”这些伺候过长辈的仆妇,便不自觉得长了小主人一辈,常常语带教导,她已经忍他二次了,这是第三次。所谓事不过三,今天她警告完,他若是再犯,对不起,你们还是回金陵老宅守家去吧。
李管家身子一颤,连忙把了腰身又弯了弯,“小的明白。”
刚刚削了人家一棒子,还要给个甜枣安安心,“我知道你是关心夫君,但是科举事涉朝廷举士大计,不是我们能任意打听的。”皇帝亲自出题还能泄露,还能是谁偷的,肯定是他儿子。这皇家父子之间的事,还涉及到储君之争,能躲着还是躲着吧。阿鸾暗暗盘算,泄露会试题目,必然是冲着钱财去的,总不会是因为好玩吧。皇子们在朝堂之上初初立稳脚根,可不得多多拉拢朝臣。至于怎么拉拢,还有什么会比出钱买更简单易行的。如今夺嫡之争初显,她是不是该劝夫君外放出京,暂时先从这个泥潭里出来。
阿鸾所想,与陆离相差不大。阿鸾觉得两人可以在今年十月的时候就离京,陆离却是想再等一年。贡院门口,看着最后一个举子安稳离开,陆离隐隐松了一口气。他抬头往天上看了看,太阳已经偏西,看样子快到未时末了,难怪饿得他前胸贴后背的。
贡院内举子都已走完,只余寥寥数人,趁着院内有些破旧的房屋,显现出几分荒凉来。
梅清那边把人交到大理寺,回转贡院,才刚踏入大门,就见自己的得意弟子站在大门边上发呆,他上前两步轻拍陆离的肩膀,温和的问道:“在这发什么呆呢?举子都走完了?”
陆离猛得回神,见自己的老师立于身边,连忙躬身行礼,恭敬的回道:“已经都走完了。”贡院动静这么大,怕是整个京城都惊动了,也不知道阿鸾怎么办?会不会害怕?他这时才分出神来担心娇妻。
梅清温声安抚自己的弟子,“不必过于担心,圣人也知此事与你们无关。”梅清这时候也在庆幸,还好会试试题是由圣人所出,不好玩找人背锅这一套。要知道,历次科考舞弊大案,皆牵连甚广,处罚也是最重的。案内所涉及到的考官,那怕最后查明清白无事,日后仕途也都受到极大的影响。他可不希望陆离落到这种地步。
“嗯。”
梅清侧头看了陆离一眼,见他眼底的担忧不减反增,心思微转便明白了他在担心家中,“长离不必忧心,阿鸾是个聪颖灵慧的姑娘,她会守好家的。”
“嗯。”陆离当然相信自己的妻子,只是相信她能处理好是一回事,心疼她受到惊扰是另一回事。这话不好跟老师说,他心里明白就行了。
此次科场舞弊案,令永平帝大怒,着令中书令郑俨、门下侍中梅清以及三法司会同审理此案。
因此纵使考试暂停,院内的考官们也都不能回家,都要接受郑俨、梅清以及三法司派来的人进行问询,特别是主管巡房监考的官员,他们受到的责问最为严格。
一时间整个贡院都有些人心惶惶,陆离这会儿反到不受影响,安心在自己屋内休息作画,一派悠闲从容。
贡院内三法司一连折腾了两天,把所有人都问询过至少两次,才从贡院撤走,让所有考官归家休息,若无意外,会试重启后,这次的考官大部分都不会再留职。就如圣人已经下旨,主考官换成了谢茂。
陆离归家时,阿鸾正与徐氏派来的人闲谈。贡院那边一出事,谢茂就被永平帝召入宫中了。徐氏有些着急,但在事情没有完全明朗的情况下,又不能随意给女儿传信,只能在家中焦急的等待。
谢茂一去两日未曾归家,贡院禁军封锁,又听说三法司的人入了贡院,让徐氏急得嘴角得都起了水疱,每日夜里都睡不安寝。索性谢洵如今还在中书舍人一位,于毅与张明玉入宫那日,他正好当职。在整整忙了两日一夜后,他与人交接之后,回到了家。
到家之后,也顾不上休息,直接就去了徐氏的正房,进屋行礼之后,开口安慰徐氏:“母亲放心,长离无事。三法司已经自贡院离开,妹婿不日便能还家。”
听长子这么说,徐氏放下了心,她也不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女婿没事就行,“明日我派人去你妹妹家里送个信儿,省得她着急。”
谢洵欣慰道:“母亲不必担心,小妹向来聪慧,自贡院出事后,便紧闭家门,又约束家人不许随意出入,不知给妹婿省了多少麻烦。其余各家皆遣人到处打听消息,又忙乱的到处请人说情,甚至有人都求到皇子府上去了。圣人知道了大怒,连下了好几道旨申斥。如今,连主考的位置都丢了”
谢洵与母亲说得简单,但是这两日在宫中他却实在是步步小心,时时在意。那位御史中丞于大人,也实在倒霉,本来此事与他并无太大干系,发现问题又主动进宫面圣,严格来说也算有功。却因为其母先是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后又重金托人去皇子府上请人说情,到让圣人起了疑心,生生把主考官的位置给弄丢了。
反到是妹妹的做法,虽不见圣人夸赞,但是金吾卫统领回话时,圣人的情绪隐约有那么一瞬间的和缓。如今,今科考官还依然在职的,也只有两人,一个是副主考张明玉,另外一个就是陆离,显然圣人对他们两人还是很信任的。只是除了父亲外,其余任命共余考官的旨意还没下,他不好提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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