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公子知道这是所求无望,干脆一口饮尽了杯中水,把小巧的茶盏放在手中把~玩,“长离,贡院的事,梅叔叔怎么说?”这些年朝中一向比较平静,少有此等事情出现。贡院的事一出,谢洵与谢涵兄弟都本能的查觉出隐于平静的朝堂下的那股暗流,有心跟父亲谈谈,谢茂自被召入宫中议事开始,再没归过家。等到主考任命下来,谢大人为了避嫌,更是直接在尚书省里住下了,只让下人传话回家,请徐氏给他准备入闱的行礼,到日子让谢洵给他送去。对,都不是让家中的下仆去送,而是让长子亲自送去。谢茂不回家,谢家兄弟在书房闭门商谈了一下午,最终还是觉得多加两个人一起聊聊,更能开阔思路。
陆离答非所问:“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外放?想去哪里?”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这句问话足以说明一切。皇子们纷纷下场争夺储君之位,已经逐渐开始从地下转到了朝上。永平帝的态度还很暧昧,全当不知道儿子们的打算。皇子们都比较年轻,也在各自拉拢朝中年轻的官员。梅清和谢茂都觉得就算皇子们中有下任皇帝,做为臣子也还是不要跟未来皇帝私交过秘为好。因此,他们打算让儿子和弟子避开京中的漩涡,去外面历练一下,顺便躲上几年,等形势明朗之后,再回来也不迟。至于谢茂和梅清两人,他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皇子们的这点小打小闹,还远没有到能被他们放在眼里的程度。儿子和弟子们出京,那真的就是去历练了。
谢洵道:“最晚不会晚于九月,快的话,六月就能成行。至于地方,父亲说还要再考虑一下。怎么,长离有好去处?”
陆离点了点头,“我觉得直隶不错,离京城不远,又不似江浙鲁豫等地更惹人注目。”
谢洵道:“父亲之前也曾跟我提起过,想让我去直隶。”
阿鸾默默的在心里转换地名,直隶应当就是现代的河北省,在这里应该算得上是北方了,因为冬季时间比较长又比较冷,京中官员并不怎么喜欢去。提到河北省,就不能不想到北京,说到北京,怎么能忘记涮羊肉呢?她侧头看看窗外渐渐阴沉的天气,风也逐渐大了起来,吹得树叶沙沙做响。咦,好像是要下雨,正巧厨房里还有一块上脑,不如切了涮锅子吃吧。
谢涵不愧是跟阿鸾从小玩到大的,一看他妹子的表情就知道,准是在琢磨什么好吃的,“小妹,我有点饿了,晚上吃什么?”
谢洵瞅了弟弟一眼,不是在家里吃完了饭来么的?这么会儿功夫就饿了?
阿鸾连忙起身笑道:“哥哥和长离你们聊,我去厨下看看。”她中午的时候就吩咐厨房吊了鸡汤,现在正是时候,可以先盛了给哥哥们和长离一人一碗先暖暖胃。
“记得开坛好酒。”谢涵得寸进尺的要求。
阿鸾回眸笑道:“当然。今天晚上,大哥和二哥就别回去了,我一会儿就打发人去取你们的衣物。”她知道兄长们跟丈夫有话要说,他们不像陆离,会毫无顾忌的跟她谈起朝中的事,甚至还会询问她的意见。哥哥们受谢大人的影响比较深,并没有跟家中女眷谈论政事的习惯。她若在这里接着坐下去,他们谈得也不尽兴,反正也知道了一个好消息,她干脆去琢磨吃的好了。
陆离自贡院归家的第一个夜晚,并没有他想像中的偎红依翠,与娇妻被翻红浪,反而跟两个大舅子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然后三人挤在一张床~上过了一夜。
同样的夜晚,永平帝面沉似水的端坐于御坐之上,听着中书令郑俨与门下侍中梅清两人就试题泄露一事的汇报。
朝中两位丞相联手,再加上三法司,不过三日时期就已经查得八|九不离十了。也是挑头做这件事的人经验不足,再加上还有扯后腿的,才让他们查证过程比较顺畅。梅清都没想过,这舞弊案会查得这么顺畅。
“所以……”永平帝一字一顿的问:“是齐王?”
郑、梅二人同时点头,郑俨对着永平帝拱了拱手,“圣人,臣等已经查清,正是齐王所为。”
齐王陈恪是皇二子,皇长子早夭,他实际上是众位皇子中最长者。按照自古以来选太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齐王认为自己就该是太子。偏偏永平帝迟迟不肯选立太子,又不断有皇子成年结婚后~进入朝堂,频频受到永平帝的关注。齐王就有些沉不住气,再加上魏王这个他的死对头,不知怎的开了窍,已经办成了好几件事,成功赢来了永平帝的夸赞的同时,身边又多围了几个朝臣。齐王对此很是愤愤不平,觉得若非自己母家比较清贵,没有魏王母家有钱,他也能拉拢很多能臣干吏到他身边,到时自然会做得比魏王还好。
魏王陈忻行三,他只比齐王小两个时辰,自小两人就不对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特别是德妃常与儿子说,都是贤妃用了手段,否则魏王才该是皇二子。以皇帝对魏王的喜爱,说不定早就封了太子了。可恨,都怪齐王在前面挡着,占了长子的名份,让父皇没法直接封他。
这样互相仇视的兄弟两个,从小争到大,越争结下的仇越深,还得在永平帝面前装出兄友弟恭的样子。魏王最近得了个可靠的清客,依靠着这名清客在永平帝面前出了好几次风头,一度让齐王阴沉了脸。齐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固执的认为他最近比不上齐王是因为他没有齐王有钱。为了弄到钱,他把主意打到了恩科上面。只要能得到考题,哪怕只有一道,他也能卖出不少钱。他也不贪心,只要卖给十个人就行。到时候一人一万两,有了这十万两银子,他能做好多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