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仁孝是不假,但也要看看太后值不值得。”齐宥再也忍耐不住,蹲下身冷冷看向念恩道:“城外就是叛军,公公却丝毫不怕,执意外出,是舍生忘死不负使命?还是说太后的懿旨就是护身符,连判臣也不敢伤公公分毫?”
言外之意,自然是影射太后在和叛军勾结。
念恩心中一惊,破口大骂:“齐宥,你仗着陛下宠爱,竟敢无法无天,诋毁太后!当心陛下回来亲自责罚……”
“恩。”齐宥有恃无恐的摊摊手:“我等着。”
几个侍卫一拥而上,从念恩怀中搜出四五个牙牌。
牙牌是出入宫禁的凭证,向来一牌一人管制极严,念恩身藏牙牌,按例当斩。
念恩面色发白,只是恨恨地盯着齐宥。
“你也别不服气。”齐宥淡淡道:“你是太后的人,我带你去太后处讨个公道。”
几人捉着念恩进了宫,太后看到他们,并未惊讶,只是略微皱起的秀眉透出薄怒:“这是怎么回事儿?一帮外官无旨擅闯哀家寝宫,陛下离京,你们无法无天了么?”
齐宥等人互相对望一眼,他们心底清楚太后背后的动作,但此刻太后佯装无事,还来倒打一耙,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请安:“回禀太后,萧家心怀不轨,竟敢起兵谋逆,眼下已攻陷了宫城一角,您尚在宫中,若是有个闪失,陛下回来,我们如何交待?此乃非常之时,大家一道来您宫中,也是为护卫太后安危!”
太后道:“那你们几个不去捉拿判臣,怎么反而把念恩抓了?他是哀家的人,你们不清楚?”
贺珥道:“太后息怒,这奴才擅藏多个牙牌出宫,已经触犯宫规,臣等特把人抓来,交给太后处置。”
“不至于。”太后摆摆手,示意侍卫松开念恩:“他只是去帮哀家办几件私事,只是几个牙牌,何必小题大做。”
说罢,她凌厉的扫过念恩,念恩会意,一步一步向门外挪去。
“站住!”齐宥拉住想要趁乱夺门而出的念恩,站在门扉前,低声缓缓道:“私藏牙牌出宫,按律是死罪!”
念恩面色发白,如惊弓之鸟般望向太后:“娘娘,娘娘救我……”
“齐宥!你还不是皇后,这宫规,也不是由你说了算!”太后冷冷一笑,眼神透出几分鄙夷:“陛下暴虐成性,又要逆□□事,即使他日你身为皇后,也要为皇帝着想,劝他为自己添些福报,怎么也学得动辄杀起人来?”
“请太后见谅。”齐宥语气恭敬,态度却坚决:“陛下不在宫中,宫外刀戈已起,念恩在此时身带牙牌出宫,自然是死罪!太后若有心庇护,那这些牙牌究竟是无意之失,还是开门揖盗,怕是要说不清了!”
萧朗吟已快速攻打下宫城的外围,只剩易守难攻的内城,若是没有牙牌,内城上的侍卫定然要力守,即使有新制的□□,也要死伤一番,事后即使上位,也不好洗白。若手持牙牌,大可以对守城侍卫说奉太后之命诛杀贼人,外城侍卫违抗太后懿旨,已被斩杀,这样一来,内城的守卫定然人心浮动,不知真假不敢过度抵抗,再加上新制的□□,可以很轻易的攻下整个宫城。
此时太后再出面主持大局,扶立赵王继位,慰劳进宫诛贼的将士,面子上自然是万无一失。
太后没想到念恩会被人抓来,还被人搜出牙牌。
毕竟,雍炽向来对她尊敬有加,整个宫禁,只要是和太后有关之事,众人都是避嫌的态度,怎么今日,这几个人放着外头的军队不抵抗,偏偏盯上了她贴身的小太监……
太后心里一沉。
“诛杀念恩,是臣为太后考虑。”贺珥缓缓道:“太后身边奴才众多,难免有些人背着太后做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太后既已知晓,当然要严办。”
这番话一说,就成了念恩顶着太后的名义私自私藏牙牌,甚至勾结外敌。
太后面色灰白,颔首道:“哀家身边的人手脚不干净,多谢几位大人为哀家除害,他既犯了宫规,拖下去按律惩治。”
念恩听到这句话,知道太后已经决定把她抛弃,不顾阻拦飞扑到太后脚下哭求。
太后无动于衷,只想赶紧灭口,看向贺珥道:“他既然犯了宫规,还不拖下去?”
念恩情知没有活路,在侍卫的拉扯中大喊道:“我有密闻要奏,我知道有人在密谋造反,别杀我……别杀我!”
太后皱眉道:“他失心疯了,还不赶紧拉下去?”
“太后娘娘,是太后娘娘,是她让我去找萧将军,把牙牌交给他的。”念恩只求活命,死死拉住齐宥的衣摆:“他们还想害陛下,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齐宥垂眸看向他,一时间心思纷乱。
贺珥冷道:“没听到太后说的话,还不把这个疯子拖下去?”
齐宥看着念恩被人拖下去,只当并未听到他方才说的话,缓缓道:“太后,这位是李将军,由他保护您的安危。定不会让叛贼伤到您分毫。”
齐宥继续介绍道:“这是常寿,可以接替念恩,在您身边伺候。”
常寿忙笑着走上前给太后请安,太后面色灰白,懒得应付。
安顿好太后,确定太后宫中的人不会和外界有任何联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齐宥走出殿门,却不禁顿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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