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虽然两家心里都揣着心思,但是坐下来仍然是热热闹闹一桌,他们扯了点常年往事,不至于让饭局尴尬了下去。
碰杯了两轮,又说了一轮场面话,俞京源忽然想起对面这个少年其实跟他小儿子一样大。
当初两个小孩尚不认识,活像刺头碰上,谁也没看谁多顺眼,接触全靠长辈催。
一晃神这俩的关系倒是打闹着打闹着玩到了一块去。
想到这俞京源的思绪戛然而止,潜意识里沉了一下,问了句:“小休打算什么时候好好回去帮老晏了?”
“不急的,”汤瑛说,“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说着汤瑛眉毛挑了下:“隔年小休差不多在衍都开自己的画展,你们记得来捧场子。”
这下整桌的目光都理所当然地投到了晏休身上。
袁语很久以前也琢磨过艺术的事,只是从来没有坚持下去过,至今也只会画火柴人。
她挺喜欢晏休的,笑笑说:“会不会很忙?要注意好好休息,你这个年纪还小,不急着拼身体。”
俞绥就坐在晏休对面,顺着袁语的口风说:“是啊。”
然后若无其事地问:“你是不是上火了?”
众人的目光又望了过去,他们仓促一扫,果然在晏休的嘴角看到一个破口。
晏休抬手轻摸了下:“不是忙的。”
“那是什么?”俞斯位置近,顺口就问。
晏休:“急的。”
有些人一声不吭就突然没影,只托了一个杨飞文玩失联八个小时以上再通风报信的游戏,大概是存心想急死谁。
晏休当天就赶回了衍都。
人到衍都落了地,才止住冲动,掉了个头回了自己家,到底不忍心破坏俞绥布置了许久的打算。
俞绥一下子转移视线,轻挠了下耳朵。
俞斯倏然拧了眉,坐直了身板。
果然大家吃饱喝足以后,话题谈论的中心忽然就绕到了俞绥身上。汤瑛三句话不离俞绥,先把俞绥从头到脚关心了一遍,又把俞绥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过去两家碰面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但是今年特殊,俞家在敏感线上,齐齐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老晏家甚至让了大单子的收益大头,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句话俞京源以前不是没有说过。
他行商的职场毛病,碰到合作就习惯去竞争大头,但他广交朋友,面对晏家这种世家利益规划是公平而且大方的。
俞京源就跟晏颍她爸说过:“以后都是一家人,别做这些推脱。”
他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晚上莫名其妙的一通一下都有了解释的答案。
俞京源捂着心窝子,总觉得他又要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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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绥被留在家里,过了小年才被放出门。
老父亲带着久未签名的合同在家里做思想挣扎,到最后也没有牵,但他重新拟了一份合作,让俞斯送过去。
俞绥从俞斯手里劫了这份合同。
这一去就没有回来,汤瑛和老晏上晏休他三姨家拜年去了,晚上并不在家。
没长辈在,大少爷的横气冒出来,赖在晏休身上又亲又哄,没让他把旧账继续翻下去。
晏休摁下饮水机,兑了杯温水转头塞到俞绥手里,被这人气惯了以后他渐渐学会隔一段时间才扯一句旧账出来,反正他记性长,总有机会找补回去。
“你什么时候跟你爸妈说的?”俞绥浑然不觉,为他害臊了一段时间的问题耿耿于怀,“我这阵子都不敢回汤姨的信息。”
“刚毕业的时候。”晏休回了房间,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被褥,随手扔在床上,“就怕你不敢回才没说。”
那会俞绥也没多想,因为最近天冷,加一层少一层差不多一个感觉。
直到晚上晏休让他爬到床上,自己在旁边地毯上打上地铺,怎么拉拽都不上来。大少爷盘腿坐在床上,彻头彻尾地懵了。
“真不上来?”俞绥指着他。
晏休:“不上。”
俞绥作势要换上衣服回去:“那我回去睡。”
但晏休早有先见之明,拎着床铺大有你敢动一下我就铺到房门那去睡的意思。
床边还有暖气笼着,真到门口那么睡一晚上,隔天起来感冒都是轻的。
俞绥卷着枕头想了想,滚地上死死趴在了晏休身上,脑袋贴着他的腰腹。
晏休不为所动,扒着俞绥的手一根根拉开。
这人扒在他身上能安分才怪了,没两秒晏休就听大少爷贴着他腰腹闷声闷气地说:“家里没人理我,你也要不理我么。”
“...是谁自找的?”纵使知道这是句瞎话,晏休还是不可避免地揪紧了心。
晏休抿唇闭了下眼,手掌顺着俞绥的下巴抵住了他脸侧:“面壁思过不让碰手机?”
“不让,有网的东西都不让,除了看书别的都不能玩。”
俞绥挨着他手心,偏过脸轻啄了口,勾着晏休睡裤边缘的手倏然下滑,耍了个流氓。
晏休弓身抓住他的手腕,默然两秒,旖旎的情绪未消,但他气得牙痒痒,索性拎起这少爷,推到了床上。
某种程度上来说,俞绥还是把晏休哄回床上了,不至于可怜巴巴地在床底下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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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往老晏家住这一晚上,回去就对上了满眼疲惫的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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