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步娴见苏瓷不走,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她这个小伙伴那都好,就是有的时候脸皮太薄,抹不开面子。
“欸,没事,都是自己人,他叫任祥,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调酒师。”
苏瓷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讪讪地朝那个叫任祥的男人笑了两声,注意力还是放在后头。
那边打通的墙上放着酒架子,上面森森满满地都是酒。阴暗处,大概是藏着一张男人的脸,
她看不清楚他,陆肆却是透过这个酒格的空当,将苏瓷的神态拢了个清楚明了的。一个月不见,她显然已经被养了回来,再也没了当初怯懦病弱的样子,今儿身上穿着一件马甲裙子,显得年纪就更小了
“陆肆,柏图斯就可以”
陆肆,原来他叫陆肆。
苏瓷还在想,他的lu是那个lu,si是那个si的时候,孙步娴已经拉她入了座。
他们本来就是四个人聚餐,没必要包一个特大的包间来充场面 ,这个包间虽然不小,但是拢共就四个位置。
孙步娴一步子就做到了任祥的对面,她靠着孙步娴坐了下来。
“我说你们都点了点什么?”
“锅子,清蒸鳜鱼,碎花松木蛋,南瓜丸子,梅菜扣肉,还有几道凉菜,全都是照着你的心意来的。”
孙步娴哈了一声,显然是对这个结果满意得很。
接着把手往苏瓷肩膀上一靠:
“诶,我跟你说的 ,长的特别特别好看的小姐妹就是这个。”
她这么一引见,苏瓷这才算真正地把这个叫任祥的男人打量了个遍。
粗眉浓眼的,下巴上还有点胡子,不过一点也不邋遢,用时下流行一点的词概括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挺有男人味的一个人。
“很漂亮,果真”
礼貌性的赞美之词还没从他口里给放出来,就被酒格子里面出来的人给打断了。
“你要的红酒”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故意打断我的吧”
他耸耸肩,丝毫不在乎那个人的抱怨,径直走到了苏瓷对面就坐了下来。
“这位是?”
“他啊,叫陆肆。”
“陆先生,你好,我叫孙步娴。”,边说着,女人就已经伸出手来,权当跟他问好了。
他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地手伸了过去 ,“你好,孙小姐。”
紧接着,他又把眼睛放在了苏瓷身上,仿若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这位小姐是?”
要说她不知道他的姓名,那是真真切切,丝毫不掺水分的。他做出这幅不知道她姓甚名谁的样子,那就是故意的了。
秦鹤臣上次那种语气喊她,他又因为自己挨了打,没理由不记住。不过他当做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能拆穿他,上次的见面也委实是狼狈了一点,当做不认识也好。她只要照着版子演下去就是了。
“我叫苏瓷,你好,陆先生。”
眼前罩过来一只手,苏瓷抬眼瞧去,他脸上的表情严苛地很,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半点熟识的迹象也没有,她也乖巧地伸过去一只手跟他握住。
他用的是左手,握住的时候,他的掌背是冲着任祥他们两个的,表面看起来和普通的握手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在他们看不见的这个地方,他的小拇指,微微得蹭了一下她的掌心。时间不过几秒。粗粗腹砺带来的电流感还未传至全身,那只手就已经离开了。
时间促狭到苏瓷疑心那只是幻觉,就没放在心上。好在菜接着就上来了,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被盖了过去。
任祥点的是好大一盆鸳鸯锅,中间一条曲线划开,一边是乳白色的清汤锅底,一边是红通通的辣汤锅底。
苏瓷才好了没多久,自然辣的是不能碰的,锅子起底开了之后,她夹着菜就要往清汤里面放。叫她觉得意外的是,陆肆也往这个里面涮。
难道他不吃辣的吗?
这么想着,她就下意识地朝着他那边看过去,他也正好对过来,用口型跟她比划了一下:
“我也吃这个。”
苏瓷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孙步娴和任祥还在那边商量着酒吧装修的事情,只模模糊糊得听见什么地下,刺青之类的东西。
苏瓷对这个不懂,也不插嘴,乖乖的听着他们言语。偶尔夹几片菜放进嘴里。
今晚的灯光打得很柔,锅子起来之后冒上来的气都是落日弥漫下来的嫩橘,像是天地赠给人间的独一无二的绝色,温馨惬意的很。陆肆手搭在红木椅背上,绕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苏瓷。
她吃饭有个特点:先是伸出来自己粉嫩嫩的舌头占到菜上面,试试温度,要是太烫了,她就吹吹气,小小的嘴巴圈起来,形成一个o形,要是不烫,就一点一点的吞进去,在里面弄成一块的形状,细嚼慢咽,等着菜里面的汁水都放尽了,只剩一具壳子的时候,才咽下去。
他数了一下,一片菜,要经过嘴巴叁十二下,才能最终进到肚子里去。
喝汤的时候也是秀气的很,舀出来小半勺,晾个半分钟左右,才放到嘴边,牙齿先碰上,刮扫一遍,小舌头就露个尖,一点声音也不出,安安稳稳地喝下去。
他甚至脑补出了,清汤碰撞齿壁的样子,浇灌全了,细长的脖子一吞咽,才下去。
毛茸茸的,带着生气,同时又守着死命的规矩,就像一只小兔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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