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齐钰真的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齐靖渊对他仍旧是关怀备至,细微之处更是仔细。
而这种关心更多的提现在的饮食穿衣上,如果他对朝事有什么疑惑,问起来时,齐靖渊也会细细回答,认真教导。
可还是不一样了。
若是以往,根本不用他开口问,齐靖渊就会为他说起朝事,用最简洁的话说最透彻的问题。
例如刚才,他说一句多亏了皇叔,齐靖渊应该会说,你是皇上,他们是臣子,他们说的你不愿意听让他们闭嘴就是了,不必过于勉强自己听鸭子吵架。
是的,有时齐靖渊说话就是这么脱俗,私下里把朝臣比作叽叽喳喳只会叫唤的鸭子是常有的事。
想到以前,坐在銮驾中的小皇帝笑了下,然后笑意很快收敛起来。
他望着手中的暖炉,眸中神色浮沉。
齐靖渊和太后对他的教导完全不同,好比这冷天,太后的意思是皇帝要做百官的表率,不可贪图享乐。上朝就那么点时间,冷热都要忍着,回到宫里一切都好说。
齐靖渊不同,天刚刚泛冷,他带着暖炉,天刚刚起热,他身边放着冰镇的瓜果,身后有人扇着。他说,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况他们这样的身份,用不着委屈自己。
太后私下里说齐靖渊这是想把他养废。
苦能让人记忆犹新,享乐却只会毁了一个人,尤其是他如今还年幼,根本不是享受的年龄。
想到这些,小皇帝紧紧握了握暖炉。
双手已经冻得有些麻木,被暖炉这么一烫,有些泛痒。
小皇帝把暖炉放在腿边,静静的看着。
*
小皇帝心里在想什么,齐靖渊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更不会放在心上。
齐靖渊在景华殿转悠了一圈,觉得这宫殿又大又空荡,冷的厉害,他看了看翻着黑云的天空,想起在宫外潇洒的谢临溪,突然间就没了批改奏折看那些琐事的欲望。
在宫外被齐靖渊念叨着的谢临溪在大街上猛然打了个喷嚏,他拉了拉自己的衣衫,心想是不是穿的太单薄了些,今晚回去要喝完姜茶,要不然因此起热就惹人笑话了。
谢临溪上街是抓药的,他府上的张伯前几天因为没注意天气变化病了。大夫开了药,张伯喝了这么几天本来已经好了,谢临溪不放心,决定给他再抓几副巩固巩固身体。
这药抓好了,他正准备回去就打了几个喷嚏,还以为自己要中招呢。
还好,只打了喷嚏没有流鼻涕,也没有头晕眼花,畏热畏寒,不像是要生病的样子。
谢临溪回去时发现有人在跟着他,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三拐两拐的,那人却一直跟在他后面。
谢临溪眯了眯眼,这些年他得罪过不少人,也有不少人想要他的项上人头,但这么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跟踪,他还是头次见。
心里想着这些,谢临溪飞快的闪过入了一条巷子内。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等声音渐近,谢临溪猛然现身,在来人惊疑的目光中拔出剑指着他的脖子冷声道:“你是谁,跟着我做什么?”
跟着他的人是个很秀气很年龄的小伙子,他穿着半新的素白衣衫,头发用素净的汗巾绑着,鞋子有些破旧,还能看出缝补的痕迹。
总之这人一看就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谢临溪挑了挑眉,剑随意的往上挑了挑道:“小书生,你不好好读书,跟着我做什么。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书生一开始是惊慌的,此时他已经镇定下来,他道:“我知道,你是谢临溪谢大人。”
谢临溪嗤笑一声:“既然知道,那你说说跟着本官做什么,说不好,本官的剑可是不长眼……”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小书生突然朝他直直的跪了下来。
他怪异道:“让你好好说话,你跪我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他并没有动。他见过不少出其不意的事,当初天狱司受刑的前任银六就是。银六是为了自尽,而他们一个疏忽自己说不定就没命了。
小书生可不知道谢临溪在想什么,他跪在地上抬起头道:“草民王冲,见过谢大人。草民不是故意打探谢大人的行踪,今日是特意前来同谢大人和摄政王道谢。”
谢临溪正想着王冲这名字有点耳熟时,只听小书生又道:“草民身在孝期,又无功名在身,不便前去王爷和大人府上致谢,今日能在市井之上遇到大人,实乃惊喜。草民谢王爷和大人为家父王遇平反。”
说罢这些,王冲朝谢临溪郑重的拜了拜。
谢临溪哼笑道:“这年头咒本官的人不少,还第一个见到跟着要道谢的。为你爹平反的不是我而是王爷,你要谢就好好记着王爷的好。”
“草民分得清是非黑白,草民告退。”王冲说完这话就站起身离开了。
他迎着寒风,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直到这时谢临溪感受不到危险,才把剑收回鞘内。
他走出巷子里心道,这都是什么事。
回到谢宅时,谢临溪明显觉得府上的气氛有些不同。
守卫都肃穆不少,里面仿佛有什么大人物在似的。
他心中一动,也没有问询,提着药快步朝后院走去。
人刚到,便听到幽幽的萧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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