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妈忍着,扯了扯嘴角,儿子面前演着戏:“嗯。”
从爸憋着,沉着地搭戏:“来了。”
助理极有眼力见,一看这情势,立刻拎着礼盒送上:“都是陆总亲自挑的。”
从妈沉着气,假笑:“都说了,别破费,浪费钱。”
从爸比较自然:“路上赶吧,这么晚了,吃了吗。”
章阿姨的态度都变了,刚刚还凭一己之力一对三挑事儿,这会儿倒成了自己人,帮从爸从妈招呼着:“你爸妈刚刚还念叨你呢。”
只有从煦隔着小几米静静地看着28岁的陆慎非:皮鞋、西裤、白衬衫,西服搭在臂弯,身型比二十岁的时候又长开了不少,气质比起从前成熟许多,气场冷硬且强。
以前从煦最喜欢他的眉眼,觉得好看又利落,如今那双眼睛更显锐利,气质使然,又透出几分凛冽的冷意。
他进了门,看到章阿姨在闹,轻微地皱了皱眉,目光都能掉冰渣,喊爸妈的时候才松开表情,垂眸敛目,放低了姿态,然后看……
等等!
从煦忽然抓住了重点:爸妈?
陆慎非什么时候从叔叔阿姨改口爸妈了?
改口了?
从煦睁大眼睛看向从爸从妈。
从爸拎着礼盒放到沙发,错开眼神,从妈假装没看到。
从煦转回视线,看向陆慎非,眨眨眼,眨眨眼。
陆慎非看着他茫然的表情,越过章阿姨,走近,仿佛赶过了千山万水,目光又沉又静,默默地看着、凝视着,好一会儿,缓缓道:“我来晚了。”
从煦不知内情,也没有领悟这个表情,以为是说时间晚,看看也才七点多,说:“不晚。”
说完不晚,瞄了眼章阿姨,悄悄冲陆慎非眨眨眼,成为了病房里又一个戏精,扶住额头:“唉哟,我的头。”
陆慎非伸手搂住他。
章阿姨反应总是很快,拉长了脖子:“怎么了怎么了?”
陆慎非边搂着从煦往床边走边回头,冷冷道:“走。”
陆总威压下,终于有用了,章阿姨讪讪的拎着包:“那行吧,好好休息,我走了。”
根本没人送她,她还冲着从爸从妈连连摆手:“不用送,不用送,我自己走。”
助理刚好要闪人,客气了一下,假装送她,两人一起出门。
大门一合,爬床爬了一半的从煦看看陆慎非,看看从爸从妈,问出了心底的那个问号。
“我结婚了?”
从煦:这就有点劲爆了。
第4章
从煦之所以会觉得结婚很劲爆,是因为他恋爱的时候,即没有考虑得很远,也没有想过能修成正果。
毕竟陆慎非在学生时期就是个显而易见的绩优股,名校、学霸、能力强,大二就进了娱乐公司实习,大三已经开始管理艺人、负责经纪事务,倍受重用。
他就不同了:念着三流大学的商科,上课、自习、图书馆,混混日子,打工也就大学城的肯德基、麦当劳,浑身上下最亮眼的,也就一张脸。
还因此上过当年的A大内部论坛——《陆慎非这种男神,果然最后也逃脱不了只看脸的雄性魔咒》
可见两人差距多大。
从煦倒不为此自卑,心态相当平稳,毕竟两人初中开始,一路同校同班,陆慎非优秀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从煦早习惯了差距,真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也不会上了大学谈恋爱。
只是最后他们竟然真的结婚了……
从煦面上平静,心里没忍住,偷乐了几下。
他偷笑的时候向来不太收得住神情,不是嘴角轻微牵动,就是眼底透出点光。
陆慎非默默地看着,从进门到从煦爬回床上的短短几分钟,已经有所猜测。
他始终不动声色,比从爸从妈预料得还要深沉内敛,展露出的神情毫无破绽,就像根本没离婚这件事似的,一句“来晚了”,再搂着从煦回病床,俨然是个忙着工作、姗姗来迟的爱人。
落在从妈从爸眼里,全是虚情假意、装腔作势,偏偏还不好发作,还得把这戏继续演下去。
从妈觉得自己根本演不下去,转身走出病房,鞋跟踩得又疾又重。
从爸看看儿子,看看妻子,觉得现在还是先安抚从妈的情绪,追着出去了。
大门一开一合、再一开一合,病房里只剩下他们。
从煦坐靠着床头,还在拿眼睛默默观察陆慎非。
陆慎非坐在床边,回视着,由着他看,过了一会儿,问:“还记得多少?”
从煦:“我就记得我留在学校写论文、找工作。”
陆慎非:“后面的事都忘了?”
从煦点头,想了想,又把时间具体了一点:“你跟我说租了房子,让我搬过去和你一起住。”
耸肩:“我连房子都没看到,一睁眼就是现在了。”
陆慎非沉默地看着从煦。
难怪,难怪是这样轻松的神色,即不抵触他,也没有冷脸。
从煦看他不说话,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以为是在担心他,抬抬胳膊,被子里踢踢腿:“我没事,看,好好的。”
又用他惯常的好心态自我排解,开朗的神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面肯定有好事等着我。”
陆慎非喉结翻动,内敛的眼神溢出几分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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