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更换首领的消息很快从王宫内传到缚杀手上,其中的详尽之处甚至提到了秦温和辛彦的对话内容,而送来情报的也并非缚杀自己手下的侦查人员,而是秦温的鸟魔。
“情报已经传达到,那么我先离开了。”目睹黑蛇接过信封后,他欠了欠身,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王而多行其他礼节,不待缚杀颔首允许,他已化作原型飞远。
“不愧是摄政王手下精心训练出来的家伙,”夜弼小声腹诽,“只听从她的命令,甚至可以忽略王。”
黑蛇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以往那些和秦温打交道的回忆再次浮上心头,她的高傲她的疯狂,已经成为他记忆里栩栩如生的丰碑。上一次见她,女人确实一口答应下来“和他合作钓出内乱的祸水并且在必要的情况下帮助魔王军进入王城,从而减少魔族精锐的伤亡”,但事实也证明她在意料之中地启动了护城河拦截住他的脚步,然后便是如今的叛军大清洗,留下的首领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青年人,而过激的反王派被绞杀殆尽——但这并不是他曾经的料想,他一直一直所秉承的,就是通过实践来扭转魔族众人对人族的看法,由一小部分再扩展到整个魔族,不论人族一方如何造作,他们都应该保持最基本的、对和平共处的向往。
然而秦温果断答应的背后是她大刀阔斧的杀戮,她的想法很简单:一些观点不需要扩展,只要杀尽异己总能实现整个民族的大和谐。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呢?
信的结尾,秦温口吻轻佻地告诉他,自己没有对所有叛军赶尽杀绝已经是仁至义尽,若他不能在半日内踏入王宫,剩下的所有叛军都得死。
“秦温怎么说?”顾临渊遥遥目睹了鸟魔的造访,她凑到缚杀身边,后者没有移开信纸,而是默然等她阅毕,两人视线交叉的一瞬间,她已先一步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好在书中对秦温也算是有过不少描述,要说了解她也称得上一半一半,再加上她曾那样保护她,有她的陪同,缚杀的危险说不定能降低不少。
兴许是因为上次两人坦诚相见,这次缚杀没有摇头拒绝,在夜弼惊讶的目光下,他轻轻揽住少女,冰冷的躯体拥上温香软玉,他叹息:“一切都快结束了。”
只要这一次和秦温谈妥,争取到她的资源,哪怕她依然不曾认同过他,此后魔族在他们的手下也至少能保证和平稳定十年之久,之后新王苍燎即位,他也无需担心徒生事端,如若他还能从毒中存活下来,哪怕只剩半条命,也要想办法去到她的身边。
是啊…顾临渊蓦地从爱人怀中惊醒,一切都将尘埃落定,而她也该回到现实中去了。那个世界高楼林立、国泰民安、残酷且美丽,不再会有古代破旧的土屋,也不会再有人魔战争,它从人们降生起给予他们希望,又在人成长的过程中将希冀一一击碎,而她就要回到那样一个世界去了。
可夜弼不知这短短一句话掀起多少波澜,作为千机,他要做的便是在缺少魔王的时候领导剩下的人继续走下去。“军队我会带过去,还是按照正常的行进速度,”他收起羊皮地图,眼前的两人这才分开,那股酸臭味实在熏得他面目扭曲,恨不得离这对小情侣八百米远,“你们二人先去,实在不行拖个半日我们便能赶到。”
王都的地图对于缚杀来说早就滚瓜烂熟,夜弼的计划可谓是最保守安全的,他当即拍板定案,叁人便就此分道扬镳。
……
不到半日,一匹黑马沿着最宽敞的中道一路畅通无阻得奔入王宫,原本安排禁军巡逻的宫群附近静悄悄一片,甚至连一点活人的生气都感受不到,缚杀抿紧唇瓣又重重甩下缰绳,骏马蹄疾如烈风,径直闯入大殿内。
秦温没有在王座上憩息,她依然侧坐在扶手上,靠着王座的靠背阖眼小憩,一旁阴影里的夜戮也不见踪迹,王座附近只有两个侍卫如雕像般立在一侧。可哪怕是这种情况下,依然没有人敢分神片刻——谁知道这是不是摄政王的陷阱呢?她挖好了坑,谁一不留神说错了话,那女人指不定立马就能醒过来砍了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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