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很善谈,大管又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一笑起来两排雪白的牙齿分外显眼,虽然年都没能好好过,但这丝毫无损于他的精神状态,仍然饱满亢奋,谢妙理论知识储备齐全,实战还欠缺,即便系统可以给她模拟案发现场与线索收集,但毕竟都是虚拟的,远没有真实案发现场来得惊心动魄。
今天大管的任务是再次去第一家小超市进行现场勘测并走访调查附近的店家,虽然痕检已经采集完毕,但陈队觉得还是得找找线索,说不定现场就有什么被他们遗漏掉的东西。
刑侦队的人大多数都是便服,谢妙今天来报道的时候才领的警服,首都公安局的警服还挺好看的,她还分到了一个个人储物柜,警服就被她锁在里面,陈队又让人给她收拾了一张处于角落里的桌子——左边靠窗,背后靠墙,安全感十足,就是桌上堆积如山,这些都交给后勤来弄,刑侦队开完会后一散,就留了一个人坐镇接电话,其他人全出去跑现场。
谢妙也不例外。
大管开车,问她:“你会开车吗?”
谢妙点头:“会。”
她一边跟大管说话,一边快速翻阅手里卷宗,想要把这桩案子看完,因为开会的时候她一知半解,谢妙想要证明自己,而不是当一个花瓶。
她从来都不是会成为菟丝花的人。
大管本来还想跟她套套近乎,结果看见她哗啦啦翻卷宗都惊了:“你怎么看这么快?”
谢妙头也没抬:“哦,我一目十行,还过目不忘。”
队里要来新人的事儿大家都知道,纷纷期待是个女孩子,最好是个大美女,结果美梦成真,陈队还警告他们都认真点,最好多读读书,人家新同事可是心理学博士,属于高智商人才,引进局里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可惜,居然会想要来当刑警。
只在小说电视里见识过天才的大管目瞪口呆:“……真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真的假的?”
谢妙翻完了卷宗,心里有了底,笑着问:“你可以考考我啊。”
“就卷宗吧。”大管实在是好奇,“你说说死者一家人的基本信息?”
“死者廖大勇,男,32岁,青城白石县人,身高175,体重74公斤,十七年前离乡打工,后贷款盘了个超市,与妻子定居在首都,双手曾有捆绑痕迹,死因是失血过多。”
“死者陈芬,女,30岁,鲁市雨花区人,身高160,体重50公斤,死亡原因与丈夫廖大勇相同,生前双手都曾有捆绑痕迹。”
“廖晨晨,男,7岁,身高120,体重27公斤,死因同样是失血过多,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的双手没有捆绑痕迹,但身上有多处淤青,根据法医判断,是生前碰撞所导致。”
“他们一家三口年前没有回老家,并且就住在小超市自带的房子里,廖晨晨还在附近的小学就读,不巧的是对着小超市的监控系统似乎出了问题,并没有拍到凶手的痕迹,但从另外两起案子来看,监控录像的坏掉并不是巧合,而是人为,这是一桩连环灭门案,凶手似乎对一家三口情有独钟,并且每次杀了人,他都会将收银台席卷一空,现场还没留下指纹,说明他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而且除却第一个死者廖大勇外,另外两起案子中的成年男性死者,一个一米八,一个一米八三,我看到卷宗上对犯人的描述是身强体壮,我觉得并不一定。”
大管呆了,真就哗啦啦翻卷宗,他还以为她是翻着玩儿,结果真的都记下来啦?
不过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他就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三个案子里孩子都是最后一个死的。”谢妙膝上摊着卷宗,上面还附上了一家三口生前的照片,看得出来生活虽然清贫,并不算富裕,但他们过得很幸福,孩子紧紧地依偎在父母中间,父母脸上也都带着笑容——直到这样的幸福被彻底摧毁和撕碎。
“父母对孩子的爱可以超越一切,如果犯人先抓住孩子,那么我想,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父母都不会拒绝。虽然犯罪现场的绳子被带走,但是尸检报告不是有提到每对夫妻被捆绑时所造成的淤青各有不同吗?”
大管点头:“是这样,我们对这个也有疑问,但是没有证据就都只是猜测。”
谢妙的手指轻轻摸着照片中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这三个案子里死去的孩子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七岁,最小的才四岁,正在读幼儿园,死去的时候甚至还抱着她心爱的洋娃娃。
沾着血的洋娃娃照片也出现在卷宗里,谢妙看得心情无比沉重,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对新的工作充满期待。
结果报完道直接出现场,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宿主,你要学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感情用事,也不要用个人眼光来看待犯罪案件。身为警察,最重要的就是要冷静和理智,被愤怒冲昏头脑,是非常愚蠢的行为,这会使你大脑无法思考,甚至做出错误的判断。之前我们在系统时间里多次模拟,为的就是锻炼你的心志与毅力,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谢妙说:“可我知道那是模拟的,是虚假的,看刑侦片,玩推理游戏,跟现实生活中真正看到有人死去,那能一样吗?”
【那就请宿主坚强起来,为无辜死去的人们讨回公道。】
谢妙握紧了拳头,明明那张沾血的洋娃娃照片无比普通,但就是看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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