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序哼了一声,强忍着在阿卉旁边坐下了。
阿卉又低头不说话了。
四碗馄饨上来,俞星城饿的厉害,吹一吹就入口,温嘉序却在那边絮絮叨叨:“这桌子就这么摆在泥地里头?马扎都要陷进去了。这勺子怎么看都不干净吧。阿卉,你没带水壶吗?帮我冲一下。”
阿卉头都不抬,低头猛喝。
温嘉序这少爷毛病上来了,嘚吧嘚没完,一会儿说这海带汤太涩,一会儿说胡椒有杂质。
温骁是一向不言不语好脾气,阿卉毕竟是仆人不敢开口。
俞星城真惯不了这臭毛病了,抬头开口:“温郎中,其实这汤里有毒,只是我们三个提前服过解毒药了,您喝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放下吧。”
温嘉序脸上挂不住了:“俞司使何必这么说话。”
俞星城喝了口汤,她一张小脸被热汽映的温柔,笑道:“我能这么好好跟您说话,都仰赖你兄长请客,我看他面子罢了。吃饭挑三拣四,您温家的饭桌上,都是这样连点规矩都不懂的人么?”
温嘉序难堪起来,正要开口,温骁清了一下嗓子。
温嘉序竟然条件反射的一抖,不注意就把话咽下去了。
俞星城一愣。
……温嘉序竟然打从心里害怕温骁?
……就温骁这好脾气,竟然会让人害怕?
温嘉序把话咽下去瞬间,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怂,表情上顿时涌现出一股对自己的气恼和不甘来,脸色涨红,低下头去狠狠的吞下一口馄饨。
——然后被烫的嘶嘶哈哈眼含热泪,就是不吐,就是不说烫。
俞星城觉得自己要笑了。
这小孩……唉,就这段位,就别挑衅了啊。
仨人吃完的都比温嘉序早,还要等他,温嘉序估计也是昨天忙活一夜饿了,外加汤确实香,就不舍得放下勺,又着急要脸想赶上他们速度,最后被烫的嘴边一圈红的上了车。
估计上牙膛子也要烫出泡来了吧。
俞星城有点忍不住笑,温嘉序瞪了她好几眼,不过温骁却依旧是混不在意。
一行人到了北厂仙官隐匿伊凡霍奇的地方,没想到杨椿楼竟然也在给他换药。
伊凡霍奇的红胡子以不利于附近伤口愈合为由,被杨椿楼粗暴的刮掉了,他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被一脸不耐的杨椿楼治疗着。这会儿屋里烧着暖炉,杨椿楼不让他们靠近,但能看到伊凡霍奇身上的多处溃烂,都因为之前杨椿楼的灼烫而得到控制,甚至大为好转。
看着凄惨,但至少不再满身脓液了。
俞星城坐在另一侧的榻上,戌三递来了当时伤过俞星城的那把开膛手的刀。
她一边查看着刀,一边直接用英语问:“伊凡霍奇,你能把那天的事情再描述一遍么?”
伊凡霍奇焦躁起来:“都问过多少遍了!我都说的不耐烦了!”
俞星城:“我要的是每一个细节。”
伊凡霍奇甩开手怒道:“我都说了我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再怎么回忆也没用!”
杨椿楼起身,拿起自己的医箱:“要不我帮你回忆回忆?”
伊凡霍奇没听懂杨椿楼的汉话,但他显然感受到了杨椿楼的意图。他惊恐的看了杨椿楼一眼,半晌才咽了一下口水,用英语轻声道:“我可以再说一遍。”
俞星城:“这样,我问你问题,你来回答。他从哪里开始杀起的?”
伊凡霍奇坐起身子来,披了一件印度棉的衬衣:“他其实根本不像是暗杀,因为他不怕我跑。他先杀了院子里的仆人。我听到了仆人的惨叫,我叫阿比盖尔去看看,而且我知道肯定是那个开膛手要来杀我!”
俞星城:“然后呢?”
伊凡霍奇:“我就缩在床上,用背压住墙角,我当然也听说了在我之前被杀的人的细节,知道他会瞬移!但他总不能瞬移到墙里吧,所以我就打算,在他瞬移到我面前的一瞬间,我就开枪。我已经准备好转轮□□,六发子弹!”
俞星城:“那他瞬移到你面前了?你开枪了?”
伊凡霍奇:“不是,他把一个仆从扔到了门上,撞开了门,然后进来了。”
俞星城皱起眉来:“等等。他不是瞬移进来的?”
伊凡霍奇:“啊,不是。要真是瞬移进来,说不定我已经死了。哎,我不用讲这么细了吧。”
俞星城抬手:“不,你讲的越仔细越好,就把这些事情当做小说来讲,就把自己当成戏剧的主角一样来讲!”
伊凡霍奇这就来劲了:“阿比盖尔不擅长战斗,她没进来,我也不怪他。那黑衣人进来之后开始找我。”
俞星城:“……他不知道你在床里躲着?”
伊凡霍奇:“能不能别打断我啊!我是主角!”
俞星城:“你继续。”
伊凡霍奇:“不过因为我当时有点害怕,可能发出了一点声音,他察觉到我之后,就朝我这边走过来……”
……走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开膛手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用过瞬移?明明他瞬移更能够快速杀死伊凡霍奇然后离场的啊。
伊凡霍奇唾沫星子乱飞:“我当然我就开枪了!结果他一下子就瞬移,回到了门口,然后又闪身回来,我吓坏了,刚要再开枪,就听到了亚瑟的呼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