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站起身,他破旧的长袍下露出他瘦骨嶙峋的胸口,他似乎真的担心鸟嘴人,光脚小跑几步扶住了他。
俞星城看着鸟嘴人一路走来,满地血迹:“你受伤了?”
鸟嘴人清步伐虚浮,在流浪汉的搀扶下一屁股坐在了篝火旁:“嘻嘻,碰到了那群巫师,他们可不像你们,还能说上几句话,听听我唱歌。哦欢迎欢迎,在这个城市里,有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你们不嫌弃鼠窝,那就坐下吧。”
俞星城:“我们想要进入内城。”
鸟嘴人受伤到一条腿都无法弯曲,可他混不在意,从皮大衣的内兜里掏着战利品,在火光下一字排开:“内城啊,内城唔,不难。只要你们死了就能进去了,我可以把你们切成小块,从下水道塞进去嘻嘻。哦不要这个表情啦,你们去内城又想干什么呢。”
“去找一个人。”俞星城答。
鸟嘴人显然很不满意她的回答,他鸟嘴面具的镜片上一层血油,摇头晃脑:“那里可没有人。”
俞星城:“你听说过西满神父吗?”
鸟嘴人依旧低头从口袋里往外拿战利品:“哦,找他又能怎样呢。”
俞星城总觉得鸟嘴人在引她说话,她的目的并没有多么不可告人:“其实我们要找的是月神,西满神父曾经说过,月神的血液能够治疗血兽病。听闻月神盘踞在内城,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在哪儿,但我能感觉到我们似乎离它很近了。”
鸟嘴人总算颇有兴趣的抬起头:“你们竟然是来找月神。”
流浪汉也转过脸来,将目光扫过他们。
俞星城:“我并不知道找到月神的办法,或许找到教宗也可以……”
鸟嘴人嗤笑起来:“找到教宗?那你算是找对了人,不如尊称我一句鼠王教宗。”
他扯开自己皮衣里的黑色衬衫衣领,露出里头白癜风且长满红疹的皮肤,以及用一根黑绳挂在他锁骨上的黄金渔人权戒。渔人权戒一直是教宗权威的证明,象征着教宗与教会的神婚,也象征着教宗将代表耶稣。信徒们跪在教宗脚边亲吻渔人权戒,更是延续千年的传统。
应该戴在教皇手上的戒指,却在一个清理下水道偷死者东西的怪人手里?!
雪莱大为震惊:“你进了内城偷走了这枚戒指?教皇呢?”
流浪汉作为信徒,竟然只是扫了一眼戒指,并没有太多反应。
鸟嘴人一把扯下了戒指,戒指上的渔人雕刻沾满了他手套上的血污,他扯下手套,戴在了自己满是红疹与烂疮的手上,学着教宗的样子,将两只手端在面前:“有什么事,就禀报给鼠王教宗吧。”
大部分人都被这荒唐的一幕镇住了。
简直如同国破家亡,一个叫花子手里捧着偷来的开国玉玺就坐在午门前自称皇帝。
鸟嘴人嘟囔道:“哦对,你们没有一个人是信徒,没点愤怒的反应可真没意思。就你们这点人,也想得到月神的血。”
俞星城:“我更正一下说法。如果可以,我们更想杀了月神。或许你不知道,西满神父身边有两只贝希摩斯,在伊斯坦布尔被我的人所杀。”
炽寰听到“我的人”,忍不住挺了挺胸口。
鸟嘴人笑嘻嘻:“真的?怪不得怪不得,西满回来是那副样子!你们要进内城去大搅浑水,对我来说似乎也没有坏处,让我想想。”他抬起手,一把揽住旁边坐着的流浪汉:“我本来也要送他去内城的,如此而来,不如你们一同去。”
拜伦斜眼看他:“不会是切碎了塞进下水道里吧。”
鸟嘴人笑着抚摸旁边流浪汉的脑袋:“嗯,你们人多,切起来实在太麻烦了啊。如果是他一个人,我承诺的送他进内城,肯定就是变成碎肉进去了~”
流浪汉这回听懂了,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可,我我我讲了这么多天的故事,你怎么能……”
鸟嘴人嘻嘻哈哈笑起来,戴着手套的左手还在抚着流浪汉的头发,给他脏金色长发蹭满了脏血,而后从怀中拿出一小块干面包,给了流浪汉。
流浪汉连忙接过面包,贪婪的啃了起来,连面包渣都用手仔细接着。
鸟嘴人并不摘戒指,拍了拍地面:“你们坐下吧。你们想要进内城需要让老鼠们咬开下水道的银栏杆。那里是圣墙修建的时候就有的,专门为了防止有人从下水道进入圣墙。利用魔法或武器都不可能撬开,不过老鼠的牙齿却能慢慢啃开。”
他说着抬起手,俞星城就听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老鼠叫声,不远处的一米多高的下水道栏杆处,出现了无数双闪着绿光的小眼睛。鸟嘴人手指动了动,那群老鼠前赴后继的扑在银色栏杆上去啃食。
但紧接着,那里时不时发出了飞蛾扑火炸开火花般的噼啪声,他们旁边流淌着脏水的沟渠里,渐渐漂浮出许多破碎的鼠尸,黑红色的血液也蔓延开。
鸟嘴人:“毕竟是圣墙下的栏杆,想要破坏栏杆自然要付出些代价。你们幸运,我的孩子们替你们受死了。早在这病刚开始的时候,多少人以为又是我的孩子们带来了疾病,我只能让它们躲进了内城的下水道中。这城中的活人都死绝了又如何,我还有孩子们。不过孩子们最近也太多了,再不削减数量,我也管不过来了。”
俞星城意识到,他真的是“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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