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战车上,只有铁质车棚遮蔽,四面透风,鹰妖又接到急行军的指令,只把一些没有灵根的凡人学子,吹的嘴巴像个兜风的口袋。
俞星城官帽都飞了,她也顾不上了,任凭素髻碎发散乱——不过她可算明白,为何天兵都是戴勒绳小圆帽了,丑虽丑,但阻力小还飞不走。
飞到天津一代,已然是下午,日头强烈,但俞星城他们遥遥的就看到了大沽口对着的海面远处,那灰黑色的缓慢逼来的云墙,在海面上滚动,占据了海面到天空之间的全部区域,如同一面前进的长城。
不少在战车上的学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俞星城皱起眉来:“这能是什么?”
裘百湖在她身旁:“你觉得会是什么?”
俞星城顿了顿:“以我的经验来看,我觉得这很像几年前倭国赤蛟袭击苏杭与应天府时的景象。先突变的是天气,利用风雪或者这样的大雾等等的极端天气,先让凡人的部队失去抵抗能力。”
裘百湖眯了眯眼睛:“你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俞星城低声道:“炽寰不在家。妖馆也空了。你应该也看出点端倪了吧。”
裘百湖:“铺遍南北的仙官机构不是瞎子,管理妖馆也是为了提防再有炽寰这样的大妖作乱,但这次,我们几乎没得到什么消息,就看到这乌云城墙出现在了天津卫。你确定炽寰——”
俞星城果断道:“不可能。他不会站在朝廷那边,但他一定会站在我这边。我如今在替朝廷做事,他就不可能与朝廷为敌。”
裘百湖:“那就好。”
俞星城:“而且他与我说,有妖在挑衅他。我也曾听说过关于新妖皇的事情,似乎在炽寰被镇压的这一百多年,妖界并不太平。”
裘百湖吸了一口气:“这就说得通了。钦天监几位高官一直有感知到,当今圣主在这二十余年间一直在衰弱……而在这几个月更是如此。当年炽寰奇袭京师,火烧风疾,显然是要与圣主对抗以化龙为神;如今,那隐形一般的新妖皇,显然也是要做同样的事情。我倒是庆幸炽寰也在了……”
俞星城紧皱眉头:“我一点也不庆幸。他走了已经最起码一两天了,可这乌云仍然在朝天津卫推进,这说明炽寰没能成功阻止他。他灵核已然恢复,却仍然没能击退那新妖皇,我真是要怀疑这新妖皇到底有多强了。”
裘百湖也皱眉不语。
俞星城:“而且为什么是这时候。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恨不得堆到同一个时候?”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的战车已然飞翔到了港口上方,俞星城低头看去,竟然发现港口附近的多处砖瓦建筑都受损倒塌,近海处甚至有数艘船只的遗骸与桅杆。
“我没看到武器?”她低头用目光搜索着港口:“是什么东西攻击了海岸?”
俞敬唯:“是冰。”
俞星城转过头去。
俞敬唯:“对,是我个人最擅长的冰,今日凌晨,有一片宽大的薄云漂浮到了港口上方,而后尖锐的冰柱就像是天上掉针一样纷纷落下,你可以看到港口上的血水,那是被击穿的士兵流出来的。被击沉的小型艨艟足有四十余艘,受损的房屋更是不计其数,只是这些冰柱在天亮没多久之后便融化了。”
俞星城:“除此之外,我们这不露面的敌人就没有异动了吗?”
俞敬唯:“也不是。天津卫附近河流众多,有一些上游的工厂或库房,为战船与大沽口炮台提供炮弹,那些库房也遭受了莫名的火烧或天雷。要不是因为你和裘大人说什么可能是妖,我都要怀疑是摸清了我们天津卫的敌军舰队了。”
俞星城蹙紧眉头:“咱们就这样僵持着,还是要试探?”
战车慢慢降落,似乎要停在空无一人的岬角的炮台上,忽然俞星城感觉到薄薄的一层灵力贴近他们,他们像是进入了肥皂泡的内部,本来空旷的岬角上,陡然出现了几百人来往的身影,以及多处被搭起来的营帐或指挥处。
俞敬唯在战车快落地的时候,手一撑跳下马车。
俞星城紧跟着下了战车,俞敬唯领着她往岬角高处的临时指挥地走,只是在这周围,似乎有七八位天兵迎海站立,以灵力撑起了如泡沫般反侦察结界。
俞敬唯一边领着她和众学子往营帐去,一边道:“我们当然要试探,不过不是天兵出手。还不着急呢。”
俞星城转头看着旁边周围几位天兵,将手中木板立在地面上,而木板像是会自动生长一般延伸,不过十几秒便成为了一座有窗有棚的木制小楼。俞敬唯:“哦别看了,那灵根就是会造楼,不过只能用三天。说咱们的事儿。”
俞敬唯一路快走,一只手背在身后,空荡荡的左袖乱晃,她穿着短靴,两三步并作一步,上了主指挥所用的小楼的三层,那里视野极佳,俞星城刚刚走上去,便听到了几声汽笛,七八艘铁质战舰,从港口内湾的一处不显眼的停靠地,朝外海驶出,蒸汽滚滚,船只上甚至装备有数个炮台。
俞敬唯:“这是当年淡马锡海战后,朝廷特意办厂制造的纯铁制战船,甚至不需要桅杆,只需要特殊的蒸汽船桨。哦,你们当时去奥斯曼,都只是木制和铁皮结合的宝船吧。”
俞星城:“这船只造价不低,拿来去试探这乌云背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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