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嬷嬷依旧低着头没有自辩,但是绿衣人的话再明白不过,她只有肩膀中了一箭,这也是为了以后继续留在国公府的苦肉计罢了。
贾代善冷笑道:“我差一点就信了。”
这话听得除贾代善之外的四人脸色大变。范珣和范嬷嬷自然是忪了一口气,绿衣人则是满脸惊愣,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里。而程取则是想想:国公爷发现了什么破绽?
贾代善道:“将两个细作送到我府上二十多年,你还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就将他们暴露了?我不信能让你们口中藏毒的主子会这么蠢。所以你方才那一番话,是你们出发之前就被人告诫过若干遍的吧,一旦失手被擒,就说出来挑拨离间,让我自断臂膀不说,还能临死为自己拖两个人垫背。”
绿衣人听了贾代善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偏无话可说。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死士,却并不工于心计,这番说辞的确如贾代善所说,出发之前主公派人跟他们说了好几遍,让他们所有人都牢记心中。
绿衣人以为自己算是说得无懈可击了,谁知早就被贾代善看破了,这个老狐狸,魔鬼!
“还不肯说实话吗?说了实话,或许会少受点皮肉之苦。”贾代善冷笑道。
绿衣人不过是个杀人机器,但听到贾代善这冷冰冰的语气,看到贾代善这带着杀气的笑,还是不由得一瑟缩,然后又咬牙道:“我方才说的就是实话!”
贾代善见绿衣人脸上已经露出惊恐之色,继续冷笑道:“不肯说也没关系,你不说,我倒可以让你长长见识。”于是贾代善罗列了一番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贾代善说一样,绿衣人抖一下,终于忍不住浑身颤抖,上下颌开始打颤,牙齿咯咯作响。
别说绿衣人,就是刚刚被贾代善宣布无事的范珣和范嬷嬷,听了这花样繁多的酷刑也心中一阵发毛,国公爷素来仁慈,虽然不怒自威,却待人宽和,连他们都想不到国公爷有如此狠厉的一面。
贾代善依旧用冷冰冰的语调道:“你一个大男人,恐怕没穿过红绣鞋吧,若是你能熬过前面的刑法,我倒可以让人给你穿一双。就是用炭火烧红了铁块,烙在你脚底……”
“别说了!”绿衣人惊恐的大喊起来,喊声嘶哑而凄厉,连方才被绿衣人构陷的范嬷嬷听了,都生出一丝不忍。
贾代善见绿衣人情绪终于崩溃,飞快的正色道:“你们的组织,和绿色有关?”
绿衣人在极度惊恐中,早就忘了防备贾代善套话,听了这话果然一愣,旋即面如死灰。他们受过掩饰情绪的训练,若是贾代善一早就这么问话,未必会令他失态,但是此刻绿衣人心中满是恐惧,果然被贾代善套去了话。
绿衣人蔫得像霜打的茄子:“国公爷果然是高人,我不过是下等杀手,连主公的面都没见过,除了每次接任务的时候有人通知,其他什么也不知道,求国公爷赏我一个痛快。”
贾代善哼了一声,回身对程取道:“将他押去和青瑟关在一处,他们共事一场,也该相互见证一下对方的下场!”程取应是。
贾代善出了石屋,又对范珣道:“范先生,你迅速将城内城外和青、绿有关,又有可能藏人的地点、组织理清楚。为了掩人耳目,也别只查有关青、绿二色的组织,夹杂些其他的,莫让对方晓得我们猜到了什么才好。”范珣应是去了。
翠鸟和青瑟一个在荣国府毒杀贾代善,一个在宁国府刺杀忠顺王。后来贾代善曾派人查过二人的来历,二人都是被拐子拐了,又从人牙子手上买的,巧合的是,二人进贾府之后都没改过名字。
刚开始贾代善只是又些微疑惑,直到今日贾琏被掳走,对方又是一群绿衣人,贾代善才将隐藏在黑暗中的对手和颜色联系起来。
青也好,翠也好,绿也好,都是深深浅浅的绿色罢了。
于是贾代善故意吓那绿衣人,吓得对方胆都破了的时候,陡然将自己的猜测问出来,果然绿衣人来不及掩饰神色,叫贾代善猜中了。
青绿二色,无论是青楼也好、酒楼也好,商铺也罢,范围总是缩小了不少。至于顺天府和京营,让他们继续搜索,将水搅浑了,对方才不能掌握自己的一举一动。
又说绿衣杀手们掳走了贾琏,中途换了好几个车夫将贾琏送走,那群绿衣人的头目自然会回去复命:“主公,贾代善得知贾琏被掳之后,第一时间就入了宫,请皇上下了口谕让京营盘查,又去顺天府报了案,顺天府也在查。”
那被称作主公的人回过头来,却看不清样貌,他脸上戴着一个银面具。那戴银色面具的人笑道:“荣国公,也不过如此!就让他将京城翻过来吧,我们也正好隔岸观火看一场好戏。这几年贾代善这老狐狸突然变得越发狡猾,难道真的是贾琏那小兔崽子是个神童,给他出的主意?怎么小兔崽子一被捉,老狐狸就变蠢了。若是这小崽子真那么厉害,倒要废一番心思降服,才能为我所用。”
原来,贾代善固然在故布疑阵,大张旗鼓的寻找贾琏,对方也在时刻关注荣国府的动向,见贾代善除了求助京营,到顺天府报官借助官府力量外,还将荣国府的家丁护院也派出了。只是贾代善一通乱查,行事像个莽汉,全然没有当初和贾敬配合,一人在朝堂,一人在山东,将忠顺王和戚川耍得团团转的举重若轻、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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