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数人,数高元泰最沉不住气,勃然大怒道:“我道函关先生有多大本事,还不是被一个黄口小儿撵得有家不能归,只怕你全身的本事都生在那张嘴皮子上了。老子这可不跟你们茅厕里打灯笼了,我还是回去做我的土司去!”
说着,高元泰站起身来,就要冲出营帐点兵。
甄函关自知此役自己一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高元泰虽然鲁莽些,但他手底下的滇军战力可不弱。且高元泰一走,那些滇军必是跟着他走的,到时候自己实力更减,越发没有胜算。
于是甄函关道:“高土司,你现在回去,汉人皇帝难道还会认你这个土司么?据说所知,高土司还有族兄在云南不肯跟高土司一同起兵,高土司猜一猜,现在你那族兄接了被任命为新土司的圣旨没有?你现下回去,还有土司之位?别做春秋大梦了。高土司现下的处境和我一样,要么逆了江山做人上人,要么谁也别想落全尸!” 越说到后面,甄函关的表情越狰狞,这一切落在高元泰眼里,甄函关活像一个陷入癫狂的人。
“你胡说!我的族人定然是拥护我的,他们怎么可能拥护高元民那个懦夫!”仿佛是被甄函关的癫狂传染,高元泰也嘶喊起来。但是他嘴上喊得再响,也知道甄函关说的实话,现下,说不定自己那堂兄已经成了新的云南土司。
甄函关微微一甩头,回过神来,恢复了两分往日的儒雅。他看出来高元泰已经慌了,已经怕了,生出恐惧的高元泰已经不敢回云南,只能留下来让自己替他壮胆。现在不是自己需要高元泰,而是高元泰需要自己。“我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想来高土司是清楚的。”
高元泰微一皱眉,心道:方才甄函关还吓得那样疯狂,怎么只一瞬间反倒镇定了?高元泰虽然气性耿直,但是能做一地首领的人,也不是蠢人,略思索一下也反应过来,甄函关这是走投无路,想继续借自己的兵保命。
于是高元泰也冷哼一声道:“函关先生这话虽然不错,但是南疆之地,汉人皇帝也是鞭长莫及,否则轮不到我们高家做世袭的土司。以前朝廷国力昌盛的时候,尚且难以掌控云南,如今朝廷连年征战,第一要紧的自然是平定南越,我若带着人往深山老林一躲,向来皇帝也顾不着我。函关先生事成之后的破天富贵我也不想了,我这就带着手底兄弟们一走了之,之图藏在山里活出一条命来。”
说完,高元泰嚯地一声站起身来,就要去集合手下兵将。
甄函关见了高元泰就要撕破脸,如何容的他当真带人走了。那样岂非自己一方越发少了兵力?于是朝楼天烈一使眼色。
楼天烈虽然被贾代善斩下一只手臂,但依旧是世间鲜有敌手的高人,只见他身形一晃,高元泰只觉自己眼前一花,楼天烈已经架了一把刀在自己肩上。
高元泰的侍卫见首领被制,忙拔刀相向,可是高元泰手下之人虽然身手敏捷,岂是化骨楼众的对手?只片刻就被楼天烈的手下卸了兵刃控制住。
那几个侍卫犹自怒目而视,却担心楼天烈伤了高元泰,不敢大声呼救。
楼天烈也不傻,高元泰能看明白的事,他也能看明白。只是他乃江湖帮派之主,帮众虽然武艺不俗,但论行军打仗,可不能跟正规兵士相比。留下高元泰部,只消得拖住朝廷军,自己凭一身武艺,脱身自然容易得很。于是,楼天烈此刻倒是和甄函关站在同一边。
见高元泰被制住,甄函关才不紧不慢的道:“高土司,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必伤了和气?”
楼高元泰怒道:“甄函关,你若伤了我一个指头,休想指挥动我手底下的一兵一卒。”
甄函关不慌不忙的道:“高土司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一向对高土司以礼相待,何时要对高土司不敬了?”说完,命人将高元泰的侍卫压下去,楼天烈又命人给高元泰吃了丹药,才放开高元泰,淡淡的道:“高土司,有什么话不如坐下来慢慢谈。”
化骨楼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和甄函关合作这些年来,高元泰也见识了不少化骨楼控制人的阴狠手段,其中就有些毒药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得听令于楼天烈。
高元泰被楼天烈的手下强喂了丹药,日后都要受制于人不说,也不知道楼天烈给自己吃的什么药丸,有什么折腾人的功效,早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脸如死灰,哪里还有什么率部出走的勇气?
只看高元泰的表情,甄函关和楼天烈都知道高元泰的心气已经散了,楼天烈才放开了高元泰。
甄函关亲自给高元泰斟了茶,颇为客气的道:“高土司忒也小瞧我南越军了,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南越国主如何敢以小博大?高土司就算是信不过我,难道南越国主也犯糊涂了不成?一月之内,我比较贾敬、贾琏死在战场!”说到最后一句,甄函关语气又是狠厉又是笃定。
高元泰脸上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他虽然受制于人,却不相信甄函关还有什么办法逆转局势,冷笑道:“函关先生完全的准备难道就是次次都往朝廷军的口袋里钻?这准备也当真完全!”
自两军交战一来,因为甄函关被贾琏一封信唬住,战略选择上有些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好几次都叫朝廷军棋高一着,比甄函关多算了一步,看起来倒向甄函关好几次自投罗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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