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歧州恍然大悟:“原来就是苏渊的那个未婚小娘子啊。同父异母,怪不得长的不像。”他后退两步,看了看宁姝,又看了看宁柔,宁柔一被打量连忙垂下脑袋,泫然欲泣。
荀歧州总结道:“苏渊眼瞎了?”
按照常理来说,男子娶妻娶贤,宁府毕竟世代书香门第,想必女子教养应当不错。那原本婚约这姑娘长相动人,为何非要换个小豆芽菜呢?是珍馐吃多了想吃口咸菜白粥?
话有点难听,但宁柔听这句“苏渊眼瞎了”听得已经有点麻木了。她见荀歧州在打量自己,不由得有些得意,眼神微动,由下至上看着荀歧州,眉间微蹙。
这招是宁赵氏教给她的——女人永远都要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男人。微微仰头露出下巴,再加上几分示弱,男人便会在你这儿满足无尽的虚荣心,得到无比的成就感。你的威风和攻击都留给后院的女人们,但因你平日这般柔弱,即便是起了冲突,男人也定然是向着你的。
宁赵氏是用这招对付宁培远的。
宁柔是用这招对付苏渊的。
之前每每在苏渊还能想起自己有个婚约的时候,宁柔便是这般委屈柔弱,他就觉得宁柔这般可怜,若是没了自己能怎么办啊?
许多人永远都是同情“弱者”的。
无论真假,只要看上去弱就行了。
殊不知最应该心疼的是那些看上去什么都能撑下来,打碎了牙和着血也只能往肚子里吞的人。
但宁柔并没有想到,荀歧州和苏渊不同。
苏渊虽然是晋国公世子,去南面行军打仗,但毕竟不是主力。
出了事儿有旁人担着,再大的决定都是由晋国公他是少年将军,在那份夸赞之下他心里便真当这么认为吗?
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他需要肯定。而当宁柔出现的时候,恰好满足了他这一需求——同情一位对自己无比崇拜的“弱者”,让他得到了满足。
荀歧州却不一样,他许久之前就已担起了□□和镇远大将军府的重任。他经历了亲人的一一离去,而这些年的漠北几乎可以说是由他一人撑起来的。
他不需要旁人的肯定,身上的伤痕便是他的勋章,刀枪剑戟握在手中才会让他觉得安心。
这也是意志强者和弱者之间的差别。
所以当宁柔这般模样看他的时候,他满脑子就是:啊,哭了,最害怕女人哭了,不就摔了一下吗?至于吗?至于吗?!
毕竟,这个人的童年有点怪异,娘亲会打完仗杀完敌一身鲜血的回来哄他睡觉,还面不改色心不跳。
荀歧州问宁姝:“怎么办?”
宁姝思忖了一下,问宁柔:“你能站起来吗?”
宁柔试着动了一下,眼泪流的更厉害,哽咽着说:“动不了,脚好疼,好像骨头断了似的。”
荀歧州在旁说道:“看不出来你这妹妹也挺淘气的,连骨头断了都知道是什么滋味。”
听他那语气,还有点幸灾乐祸?
宁柔面色一僵,小声说道:“只是感觉,柔儿并没有像姐姐那般淘气的。”
谁知荀歧州话锋一转:“本王觉得淘气挺好。活泼。”
宁柔吞了下口水,连忙说道:“但柔儿有时也挺淘气的。”
“是吗?”荀歧州看向宁柔:“倒真看不出来,说两个例子给本王听听。”
宁柔眨了眨眼,认真的思考起来。
过了片刻,她说道:“想起来了!我七岁的时候想要弟弟的金锁,他怎么都不给我,我就趁他不注意偷偷拿出来,扔到池子里去了。”
宁姝:……这不是淘气啊我的弱智妹妹。
宁柔见荀歧州没反应,连忙继续想:“对了!还有我十岁那年……”
荀歧州平直刀眉一挑,打断她说道:“你淘气不淘气和本王有何关系?”
宁柔一脸怀疑人生:方才不是你让我举例的吗?我举了你又说和你没关系?
宁姝:太精彩了,都不忍心打断了。想到御花园发生的事情,眼中怀疑荀家这两堂兄弟都是钢铁直男。
宁柔再次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秦王殿下不要打趣民女”,她一噘嘴,竟然脸还有点红,欲言又止,“民女脚伤了,可否劳烦秦王殿下……”
荀歧州甚少回京,但凡他多回来两次,亦或是宁柔更上点心,便会知道荀歧州嘴毒到每每叫阵之时都能气死两个敌军,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小姑娘。
他是石头,神仙水点在上面没用。
荀歧州叹了口气:“相见即是有缘,你若是伤了脚,苏渊日后定然要愈加照顾你,他仍要为君为国,若将精力多分在你身上定然徒增劳累,本王也于心不忍。这样……”
宁柔听到他语气放软,不由得有些期待。
“本王知道京城有家开了多年的跌打馆子,药效不错,若是遇上苏渊便告知他一声。”荀歧州说道:“你年纪这般小,跌一下就骨头断的,想必是先天残疾,一会儿让你娘给你炖点大骨头汤喝了吧。”
说罢,荀歧州从宁柔一旁绕了过去。还蹦跶了一下,生怕别人会突然绊他似的。
他走出去没两步,转头叫宁姝:“走啊,你又抱不动她。”
宁姝已经被他的言行举止搞的惊呆了,宁柔在后面低喊求救:“秦王殿下,地上这般凉,可否请殿下将我送到房里去,亦或是找个软塌都可。民女好冷~~”荀歧州冷声说道:“你算哪根葱?配让本王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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