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拓跋子楚解开衣带,脱下那件黑红色的礼服长跑,便露出了已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些许的白色中衣。
原本只是简单处理了的伤口绷开了。
但他却似乎也不怎么觉得疼。
又或者,他是已经习惯了。
此时殿内四下无人,已经将那张面具戴了许久的拓跋子楚将其摘下。
当他抬起头时,他便与不远处那块铜镜里的自己打了个照面。
那是一张已然能让他感到些许陌生的,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
对,就是好看得过分。
当这样的一张脸长在还未来得及生出男人味的少年身上时,它甚至可以说是美得过分。
但如此长相对于一名年纪尚小的武将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也是他为何要在打仗时用面具遮着脸的,最重要的原因。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不喜欢军中有人只因为他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就轻视他,让他不得不把那些人全都一个个地打服。
到了后来,他则发现,当他戴着这种面具出战,敌人也会对他更为畏惧。
于是这张鬼面便越来越多地被他戴在了脸上,遮挡住了那可能会让许多女子在一见之后便刻在了梦里的脸。
现在,魏国太子的面色已经因为长久以来的不见阳光而变得比寻常人要更为苍白。
那双琉璃色的眼睛,则更是让他在月光之下都已不似凡人了。
只穿着一件染血中衣的拓跋子楚走向摆放在殿内的,那两排放置了许多把武器的戟架。
在那两排戟架的中间,则还有着一个小了许多的,能够将长柄武器横放的架子。
他的龙雀天戟便放置在那里。
其实,除了这把放置在最中间的龙雀天戟,殿内的其它武器都是来自于他手下败将的战利品。
但此时,还有一把他才得到的钩镰枪,也与龙雀天戟同样横放在正中间的架子上。
战事刚了,拓跋子楚还未来得及想好,要把属于商将俞松谋的那把钩镰枪放在哪个位置。
他并非是今日第一次见到这种造型十分特别的□□,但与之过招了几百个回合的俞松谋显然是他所见过的战将里,把钩镰枪用得最好的一个。
好到……他都没能舍得杀了这个人了。
仅仅是视线扫过那把长.枪,拓跋子楚的眼前便闪现起了俞松谋使用此枪时的一招一式。
他将这件战利品从戟架上取了下来,并在宫殿之内将其挥舞起来。
这把钩镰枪虽与龙雀天戟一样,可刺可挑,但这两件武器在使用边上棱形尖刃时的方式却是全然不同的。
拓跋子楚感受了一会儿这把武器使用的方式,而后就凭借着殿内的昏暗灯光看到了枪刃底部的那几个很小的刻字。
但那却是他看不懂的,大商的文字。
*
“我还当这大商的第一战将是个长着三头六臂的怪物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是啊是啊!”
“不过他刚才那样,还真是有点吓人。”
“吓人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锁起来,关进笼子里了!”
“来来来,喝酒!”
“好好好,吃肉!”
明月已上中天,但魏国国主的宫中晚宴上,气氛还是热烈依旧。
在酒过三巡之后,这位昏淫的国主更是在宠妃的坐怀之下,与自己的宠臣们讨论起了那些来自大商的战俘该如何处理。
“王上,这大商既然要钱有钱,要粮还有粮,我们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把这些人给赎走?”
“对啊,他们的马我们能用,但不听话也听不懂人话的奴隶,一下要那么多可没用。”
主张拿这些战俘换钱粮的人是这么说的。
但那些前几日才吓破了胆的人则连忙说了一串的“不”。
“不不不不,王上不可啊!这些可都是那个商将带的精锐士卒啊!太子出战都差一点让他们给跑了,这要是让大商给赎走了,来年可不是又要来打我们?”
这道理一说,自是谁都懂的。
可眼下已是深秋,若是留着这些战俘,怕不是还要给他们吃一个冬天的饭,待到来年开春才能派上用处。
那还不如,现在就把他们都给宰了呢。
想去问大商敲诈钱粮的,和想要把战俘或卖钱或处决的人在庆功宴上吵了大半个晚上。
魏国国主一会儿说这个对,一会儿又说那个好,似乎哪个都不能彻底说服他。
直到……有人说出,要让大商的女皇帝嫁个公主过来。
“前阵子他们不是还嫁了个公主去匈人那里吗?那可还是我们的老对头用万匹战马和很多奶酪换来的呢。要不然,就让他们也嫁个公主过来?但这回得让他们给我们送东西。
“这不就等于告诉那些匈人,我们魏国可得比他们强了太多了?”
魏国国主好色,这一点魏国的王城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听到底下的人这么一说,他的眼睛可就立马亮了起来。
见王上神情如此,先前说出了提议的人便接着说道:“要是这些商将明年还敢来战,那正好,我们就把他们的公主给剐了再送到阵前去。”
如此毒计一处,殿上的人立马叫好起来。
魏国国主的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宠妃亵玩呢,心思就已经去了别处:“南边那些人的公主,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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