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殿上的那位商使则是眼带笑意,姿态恭顺地站在那里。
“我们大商的女子,原本就个个都会骑马。皇室里的公主们则更是人人都会骑射。在此熏陶之下,晋越县主从小就特别钦佩那些擅于带兵打仗之人。
“在听说了贵国太子的事迹后,一直就对殿下极为好奇,也十分……十分仰慕。”
当商使说到自家县主十分喜欢魏国的太子时,他还特意顿了顿,好似真是在替自家姑娘说着那些少女心事。
这下好了,不仅是魏国国主,此时正在殿上的所有文臣武将都忍不住地把视线了太子的身上。
拓跋子楚今日是穿着太子的朝服的。
龙雀天戟不在他的手中,他也收敛了自战场上而来的气势,站在金座的左侧。
若不看他脸上戴着的那张黑色的鬼面具,他自是身姿挺拔、清俊不凡的。
且他的个子也比殿上商使所见过的绝大部分男子,都还要更高一些。
也难怪他可以把那么长的龙雀天戟都挥得如此灵活自如了。
但你若是把目光放到他的脸上,还真是容易被吓个措手不及。
那双与脸上面具形成了可怕对比的琉璃色眼睛对上他的父亲,也是露出了些许的古怪。
拓跋子楚是已经习惯了被许多人注视了,但那仅限于在战场上。
并且,这位少年战神也还从未被那么多人以揶揄、探究、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所看着。
那张鬼面具看起来是还情绪稳定。
但拓跋子楚却是不由自主地把肩膀动了那么一小下。
商使看起来为难极了。
他接着说道:“晋越县主在女皇那里十分受宠。她说,要她嫁来魏国,可以。但她只愿嫁给贵国太子。没有办法啊,我们的陛下实在是拗不过她,便只好派下臣前来与国主商量一二。”
这使臣看起来很是没脸没皮。他甚至有点滑不溜秋的,像条泥鳅。
他一边说着“抱歉抱歉”,“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一边还要向魏国太子那里瞟一眼,又瞟一眼。
在这种都已经形同骚扰的视线下,拓跋子楚不禁身体紧绷着低了低下巴。
那其实已经近乎是一个进攻和威胁的姿态了。
魏国国主也终是忍无可忍地一拍金座的扶手。
商使立马收回看向拓跋子楚的视线,并低下头来,接着说道:
“魏国主,您看,您左右也不过是想要我们的公主来您这儿和亲,晋越到底嫁给国主,还是嫁给太子,这其实不重要啊。可我们县主却真是喜欢贵国太子,喜欢得紧。要不然,就干脆让她嫁给太子算了?”
自己看上的美人不喜欢自己,反而喜欢自己的儿子。
这种事不论放在哪个老男人的身上,那都是相当不愉快的事。
但这商朝使臣的这般模样,居然也让他有点倒胃口。
魏国国主是知道自己那大儿子长得极好,但问题是别人不知道啊。
这南边的女人不是都娇滴滴的,还重名节吗?
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姑娘,却是对一个“面容可怖”的陌生男子如此“喜欢得紧”。
还没嫁呢,就派了个狗模狗样的男人过来,讨好的骚话说了一堆。
这晋越县主的大商第一美人之名,怕不是假的吧?
有诈。
魏国国主觉得这之中可能有诈。
他朝着身边一名近臣的方向倾了倾身,想听听近臣怎么说。
“王上,臣觉得,可以趁机问他们多要一点东西。反正他们的公主过来了就好。”
魏国主不太愉快:“那我的美人呢?就这么成了我儿的了?”
近臣的心里是这么想的:王上,您宫里头的美人不说有三五百,也有三四百吧?哪能次次都觉得——我就缺这一个了?
但他不能这么说,他只好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凑到了魏国主的耳边悄声说道:
“太子殿下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太子不在时,王上自可去找那公主。这不是,亲上加亲的事吗?”
哟,这想法好。
魏国国主满意地笑了。
只是拓跋子楚作为武技高超之人,五感本就比寻常人要敏锐。
当那句“亲上加亲”一出,他的那双琉璃色眼睛便更冷了。
他握了握拳头,但诺大的殿上,却是无人注意到这一点,也无人关心他听到了什么。
仿佛这总是以鬼面示人的少年战神,原就不是一个有着情感的,人。
他就是魏国的龙雀天戟。
仅此而已。
大家见魏国主笑了,便都笑了。
那位大商的使臣便趁此时机很是讨好地说道:“若是魏国主看好这门婚事,我们大商,便愿意再献十位美人给魏国主,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魏国主听到此言,一时大悦。
“好!就这么办!”
随着“好”这一个字被说出口来,大商的和亲公主嫁给魏国太子的事,便算是定下了。
只是在那豪情万丈的“好”被说出口之前,魏国主甚至都没问过自己的儿子,愿不愿意娶那晋越县主。
待朝会结束,拓跋子楚便很快离开了。
而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却还听到了那商人的使臣被他的父亲招去身边时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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